第四百十五章 啃的雞、賣的牢
處於“事業上升期”的代曉初,剛要針對劉菜菜那句“你想得太多”而怒懟,卻被南暮夕成功拉回“生意經”上。
倒不是她真的眼裡、心裡只有賺錢這一件事,更不是因為她大度,而是這幾年的經歷讓她學會了“轉念一想”。 她剛才“轉念一想”的是——就劉菜菜這樣不討喜性格的孩子,鮑魁都能收留,那如果自己提出加入鮑家這個大家庭的要求,估計鮑魁大概率能夠接納。 那是一個看似冷漠、實則寬和的老人,所以,代曉初暫且將此話題擱置。 反正她都是要去鮑家的,到時候再提就是。 “我這次回來,是想與你們商量合作的事情,”代曉初說道:“與其在冀兗府周邊開分店,不如在西平府開; 一來泰山附近的府縣已經都納入我的營銷版圖,刺激得與我搶食的商人多了起來; 雖說有錢大家一起賺沒什麼的,但在道教聖地,更多信徒會直接登泰山入道觀參拜,而不能去的信徒則消費力不高; 二則我看賣你們家書的鋪子並不姓鮑,如果你們願意,我可以提供資金幫你們盤下一部分鋪面, 到時利用你們家賣書的路線,我們可以將兩個府城連起來,有你家一個書鋪,就有我一個道教用品店; 最好咱兩家能挨著,就算不挨著最好也能離得很近,就跟肯德基和麥當勞似的,永遠的雙生子。” 代曉初只簡單粗略地說了說自己的意圖,因為她覺得鮑家的孩子都很聰明,開個頭他們就能理解全部。 南暮夕不知道代曉初為什麼對一個看起來也就十來歲的小丫頭說這麼難懂的話,但既然說了,好歹得讓對方聽懂才行。 再者,那個看上去也而不過十三四歲的男孩子應該是讀書人,讀書人不是最討厭銅臭氣麼,當著讀書人說買啊賣的,生怕對方反感,所以趕緊為代曉初的話打補丁: “代道友是說,百姓需要信仰,更需要堅定信仰,所以我輩傳經弘道惟日孜孜,無敢逸豫; 但傳經弘道途徑並不唯一,代道友提出的新方法有望令道法之影響快速遍及四方; 至於說我們的店鋪最好能與書鋪毗鄰,則是為方便朝夕相顧、彼此攙扶,嗯……” 南暮夕頓了頓,眼神瞟向桌上被大卸八塊的燒雞,似乎也不確定接下來的話是否正確,但還是說道: “雖然小道不知代道友所言之‘啃的雞’與‘賣的牢’是為何物,不過大體應是兩家頗為友好的商鋪; 哎,小道實在是第一次下山,眼界狹窄,不過,代道友所教授之事務,小道必然盡力參悟; 也或許,這‘啃的雞’與‘賣的牢’在民間常見,只是小道孤陋寡聞而已,我們只需領會其友好關係便可。” 唉,代道友的新鮮詞太多,他能挨個問明白、記住並理解已經很不容易,有些代道友懶得講解的,他也不好意思多問。 把賺錢上升到傳經弘道層面,字字不談錢,卻句句不離錢,不得不說代曉初真是找了個好隊友、好助理。 李蔚珏都情不自禁為他鼓掌:“說得好!” 雖說代曉初那番話本意並非南暮夕所言,但至少有一點南暮夕說中了,那就是“朝夕相顧、彼此攙扶”。 當年代曉初差點被他那個混蛋男朋友給賣到淫寺穢廟,被鮑家人救回來後,為讓駱毅安心,李蔚珏提出讓代曉初經常出入文家書鋪對賬、並定期與黃縣丞派去運貨的人聯繫為由,讓她得以成為冀兗府文家、以及黃縣丞書鋪的座上賓,等於給予她保護。 代曉初此番提出希望像肯德基與麥當勞般,在相鄰的位置開鋪子,就是這個意思。 她希望能夠繼續借助書鋪的保護,同時也願意為書鋪提供支持和服務,相互扶持、實現共贏的局面。 當然,代曉初並沒有說得透徹,但她認為以李蔚珏的聰明頭腦完全可以第一時間領會。 而李蔚珏也確實領會了。 他並不需要南暮夕的找補之詞,不過這並不影響他聽南暮夕的精彩發言,至少他從中得到一個信息——南暮夕不是穿越者,而且人很聰明。 李蔚珏開始琢磨這件事的可行性。 目前他與冀兗府的書鋪並無直接關係,因為就像代曉初說的那樣,那些書鋪不姓鮑。 這些書鋪中大半是冀兗府文家的鋪子,裡面賣的是黃縣丞家刻印坊獨家刻印的《三字經》等書籍。 雖然黃縣丞也在積極地往冀兗府增設鋪面,但其影響力遠不如坐地戶文家。 現在梁先生已向公眾澄清《三字經》的作者是李蔚珏,估計很快“小小少年寫出驚世之作《三字經》”就會成為一件美談。 如果能借著這份熱度開自己家的書鋪,定會有利於賺錢。 而代曉初想的是,雖然鮑家也算有錢,但終究是小富,家裡孩子卻不少,且都未婚。 在這古代環境,結個婚或生場病,就能傾家蕩產,更何況他們還要供個讀書人,更費錢。 代曉初受過鮑家的幫助,她希望能反哺鮑家,幫助鮑家變得更為富有。 同時,也是幫助鮑家幾個“待業青年”解決就業問題。 哎,鮑爺爺雖然看著還算健壯,可畢竟也已五十多歲,這在古代已是老年人,卻還要開皮匠鋪子賺錢養家,而那幾個年長些的孫子不事生產,唯獨大孫女開個藥鋪,但記憶中也是不怎麼善於經營。 代曉初心裡已經把鮑家人當做自己的親人,當然要為他們著想,同時也不耽誤自己的發展。 駱毅的思想卻飄遠了。 從疏河村到桑柴縣、再到西平府,再到千里外的冀兗府,這一條線路,駱毅已經數次聽說、遇見、以及親身遭遇過拐賣人口之事。 那天在西山上,駱毅曾說過“我要搞死天下人販子”,並不是一時之氣,而是她心中真正所想。 她甚至想,穿越前就對社會沒有了解,想做什麼、能做什麼,今後該如何生活,她全無計劃;但如今,雖然她只是個小孩子,卻已經有了目標,總是比過去要有進步。 但想達到這個目標該如何著手,駱毅卻始終沒有計劃,她甚至都不知該如何計劃。 十歲,太小了,憑她自己,啥也幹不了啊。 不過此刻,她腦中似乎有了構想。 前有如同造勢般的“蛇仙顯靈”,後有自動“送上門”的道人——代曉初,身邊還有好幾個獸妖,尤其那個“蛇仙本仙”劉菜菜,這神神怪怪的,自己鼓搗出點事情,似乎不難了。 “代姐姐,你給我說說你那石頭,是哪個砸中人販子的?”駱毅生怕腦中那靈光一現被錯過,不管眼前大家正在討論什麼,自顧提出問題。 “哎呀,對呀,我的石頭,那是我送你們的禮物!”代曉初立即起身去翻找她的包裹,從裡面一、二、三、四地掏出一堆石頭,一共十二個,個個有造型。 “這是我給咱家訂製的一套生肖石頭擺件,當鎮紙也行的; 這些全都是辛悅觀的姑娘們親手選的泰山石,她們聽說我是要送給你們的,都可積極了,邊雕刻邊誦經,特虔誠!”代曉初說。 十二個成年人拳頭大小的泰山石,被代曉初按照子醜寅卯的順序排成一排。 有的是隨型雕琢,有的是利用巧色,個個神態逼真,甚至由於原料本身的特質,使得明暗效果突出,更為立體,若光影晃動,沒準兒還會眼花地以為它們都活了。 代曉初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也不知道你們的屬相,但總出不去十二生肖的範圍,所以就乾脆訂製一整套,對了,我記得小妹是屬虎的吧?” 說著,代曉初拿起虎踞形態的石頭遞給駱毅,駱毅卻已經抓起了那坨“便便蛇”,問:“是這塊不?真的像一坨便便哎,菜……二姐,你看像不?” 劉菜菜臉黑了。 “南道長,你們修道之人是不是會畫符、寫咒?”駱毅又問。 她心中的想法在逐漸完善:“你們的經書上有沒有記載降妖除魔之法,比如說定身、或是讓人昏迷的咒語?” 南暮夕已經被駱毅轉移話題給弄得有些發矇,趕緊積極配合對方思路:“有,可掐訣、唸咒、或使用法器、或是風水封印,甚至肉搏也有功法。” 駱毅:“非道門弟子能傳授不?” “這……”南暮夕有些為難:“普通經書可以外傳,但教授技能的經書卻不能; 這不止是各門各派的秘籍,主要是不達到一定修為不能去參悟那些經書,容易傷及自己性命; 當然,也是怕各門派的秘籍被妖魔鬼怪學去,道門不但無法護衛自己,也將無法護衛蒼生。” 駱毅點點頭表示理解,但心裡有些失望——看來,想為胡澤胤他們搞點“武功秘籍”不大可能了。 “那你們畫的符能賣不?要是你們開店可以賣符咒什麼的,豈不是來錢快、還賺得多?”駱毅雙目灼灼。 “呃……”南暮夕想說,這個問題與上個問題本質上有區別嗎? 符咒若是能賣,被歹人或妖物買了去,天下還能太平嗎? “呃什麼,能不能啊?”李蔚珏也跟著問。 一向被駱毅嘲諷手無縛雞之力的李蔚珏也很關心這個問題。 試想,若是他懷裡揣一疊符咒,看誰不順眼就甩誰臉上一張,那不就可以想揍誰揍誰,也不用擔心打架打不過了? 校園霸凌?村裡打架?老子給你貼張符! 南暮夕:“呃……也許……可能……大概……差不多……不能!” 南暮夕心中哀嘆,看著不算傻的兩個孩子,怎麼盡問傻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