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紅不敗 作品

第四百二十章 想屁吃

 真是沒想到啊,那死丫頭一消失就是三年,今天不但回來了,看上去似乎過得還不錯!
  道士哎,凡是出家的,都是吃白飯的,得啥錢都能攢下來;再看代曉初個兒也長了,面色也紅潤,一看就是過得不錯,那得趕緊認回來把她的錢要走啊!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連頭髮絲都是我的,你的錢就更是得給我,不然就告你忤逆不孝!  然後再敲鮑家一筆,這可是抓到現行了,死丫頭現在就在他家,他鮑家還能抵賴?!就不信了!  代母重新拾起初衷,再不看丈夫一眼。  當家的現在還能叫喚,可見死不了,等要來錢給他找大夫看傷便是,現在最要緊的,是趕緊要錢,要賠償!  代母雙目灼灼冒著精光,眼睛緊盯著門口的代曉初,哼,自己生的,一眼就能認出來,別想抵賴!  “告啥告?賠啥償?你家大丫頭不是都被銷戶了嗎?你們不是給大丫頭報的‘病死’嗎?”趙金貴質問道。  別想忽悠他,他從被黃縣丞給安排到疏河村的第一天,就與前村長交接了村務,村裡人的戶籍登記名錄可是被他第一個查閱的。  當村長不熟悉各家各戶的情況怎麼行?  別說熟悉,在趙村長還沒把每個人的面孔與戶籍內容對上號之前,已經先把他們戶籍內容背得滾瓜爛熟了!  這其中鮑家那個小秀才還幫了不少忙呢,趙村長有好些字都不認得,是李蔚珏一個字一個字給他讀的。  他接手疏河村時,代曉初的名字就已經不在村裡戶籍登記冊上了,而且為啥不在,他也都調查得清楚。  現在代家婆子說鮑家扣押她家丫頭,這不是無中生有嗎?  代曉初失蹤不到半個月,就被代父代母給上報“病死”銷了戶,手續是前村長帶著去縣衙辦的。  那時距離代曉初十五歲生日就差兩天。  為啥給銷戶?因為不銷戶就得多繳稅了。  大勵朝的賦稅中有一項“人頭稅”,是根據家庭人口數量向全民徵收的稅種,無論貧富都要繳納。  繳納金額按照“正丁”及“次丁”劃分。  十五歲到六十歲為正丁,按全價繳稅;十歲到十五歲和六十一歲到六十五歲為次丁,按全價的三分之二繳稅。  正丁和次丁是按照繳稅時的叫法,而按年齡劃分制度應該稱作正丁、丁中、老及小。  “丁中”,即是“次丁”中十到十五歲的年齡段,又稱作“半丁”。  “人頭稅”只針對能被稱作“丁”的人群徵收,“老”及“小”不在計稅範圍。  也就是說,大勵朝的女子在繳賦納稅方面是被算作“丁”的”,只不過稅錢是男子的一半。  比如說,鮑家一家現在是八口人,男子每人每年要交300錢,女子每人每年交150錢,但因為李蔚珏、黑昀、駱毅和劉菜菜在戶籍上的年齡小於十五歲而大於十歲,因此算作“丁中”,或叫“半丁”,按男子每年200錢、女子每年100錢計算。  也就是鮑家今年在“人頭稅”上就得繳納1700錢。  若放在代家,除了代家夫妻,還有兩兒三女(包括代曉初),以及代父的父母,共九口人,八口人需要按“正丁”繳稅,最小的女兒按“半丁”繳稅,一年共計1900錢。  當然,若代曉初還在戶籍冊上,他家就要繳1900錢。  代曉初被銷戶的時候,還差兩天就到十五歲,滿十五歲就要按照每年150錢繳稅。  別說150錢,就算原先按照“次丁”徵收的100錢,那也不少啊!  換成縣城裡賣的素餡包子,也得是六十多個!  所以,代父代母在被孃舅打砸之後,在等了幾天代曉初還是沒有回來之後,果斷決定給代曉初銷戶——人都不回來了,還要給她繳稅?呸!  這裡就要說說普通農民婚嫁的彩禮錢為啥一般不會少於2兩銀子了。  一個孩子,從出生到十歲,不算生病花的錢,衣服也不算錢,因為可以用大人的衣服改小,只論吃喝也得吃下去一兩銀子,這還不是按照大米價算的,而是按照野菜加粗糧的價格計算。  十到十四歲,又得繳納四年的人頭稅,女孩一年100錢,這就是400錢,小半兩的銀子。  別說女孩子,就是成年農戶想掙到100錢得費多大勁?  到十五歲及笄,就得變為150錢。  通常及笄前就說親,及笄後就可以定親甚至直接出嫁,那當年的150錢就可以通過婆家為求娶而走動時帶的禮物給找補回來。  換句話說,如果把女孩子當做一個小雞小狗養,最少的花費是1900錢,將近2兩銀子。  所以農村姑娘婚嫁時禮金至少也得2兩銀子,少於這個數,不但孃家被村人瞧不起,就連女孩子自己也得一輩子被婆家瞧不上。  2兩銀子只是女孩子出嫁前的伙食費,而從出生到出嫁,女孩子得到的培養全都白白投入了,沒給孃家帶來任何利潤不說,還得搭上嫁妝。  對於代家來說,雖然所謂的培養也不過就是柴火怎麼撿、衣裳補丁如何打、飯菜怎麼做,但那也是培養了不是?到了婆家就能幹活不是?  更何況許多家庭教育女孩的更多,為人處事、品德教育、甚至有些人家還給扯布料做新衣新鞋,這不都是時間和金錢的投入?  而這些投入,到女孩子能夠有所產出的年紀,就嫁人了,有啥產出也是給婆家創收去了,所以女孩子是賠錢貨,大大的賠錢貨。  尤其代曉初,就因為她的逃跑,不但代家被大舅子打砸、被大舅子拿走家裡所有現金,連帶以前跟大舅子借的錢也不得不還了,別說沒賺來彩禮錢,還倒搭一大筆,那就不僅是賠錢貨,還是個白眼狼。  這些“賬”在代母心裡一筆筆算著,三年時間,“賬目”是越算越多,因為代母為女兒的出走而被孃家、婆家共同鄙棄,受了多少氣、捱了多少揍?  這些,沒有一百兩、哦不,沒有一千兩銀子絕對不能平息!  還有那鮑家,要不是他們家多事,代曉初就失蹤不了,所以鮑家的罪過更大,得一千二百、三百……不行,鮑家有錢,得賠兩千兩銀子!  “想屁吃呢?人都銷戶了,還告人家,你訛誰呢?!”趙金貴大嗓門吼著,眼睛把在場的村人全都細細掃視一遍,算是警告全村人:“有我趙金貴在,村裡就不許出訛人的事,不服就給我滾出村!”  “福生無量天尊!”代曉初暗暗鬆口氣,面上掛著平和且超然世外的微笑,向趙金貴微微欠身行禮,並遞上自己的度牒:“貧道見過趙村長,請過目。”  心中卻在高唱: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命運讓我們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