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不是戲法

 禮物收了，張知縣也快被忽悠瘸了。
　　黃縣丞高高興興帶著鮑魁一家和兩位道士去了縣城最好的酒樓。　　此時也正好是吃午飯的時候，酒樓生意很好，樓上樓下幾乎滿員。　　黃縣丞只憑刷臉，店掌櫃就親自引著上了二樓包間：“黃大人，有日子沒見，您一定忙得很吧？包間一直給您留著，也不見您過來。”　　別說黃縣丞如今是縣丞，而且是縣裡最大的富戶，就算從前只是個主簿，這家酒樓也得給縣裡這些官吏特殊待遇。　　黃縣丞都沒回家洗洗涮涮換身衣裳，依舊是風塵僕僕滿臉倦容，但一雙眼睛賊亮賊亮的：“賢侄啊，我是萬萬沒想到，那《三字經》竟是出自你手！”　　代曉初也驚詫不已：“真是你寫的？”　　李蔚珏就覺得心突突直跳，總覺得代曉初看他的眼神不一般，好像要扒下他的馬甲，看透他同為穿越者的本質似的。　　“算是集大成吧，”李蔚珏敷衍道：“聽多了家長裡短，尤其書院裡同窗家的閒事，慢慢就有了思路。”　　“合著《三字經》的起源竟是罵孩子罵出來的？”代曉初嘖嘖有聲：“也對，爹孃罵孩子，總是一套一套的。”　　駱毅也開始思考這個問題——真有可能啊！　　比方說，自家孩子調皮搗蛋不好好學習，不如別家孩子有出息，他爹就罵：“都是一樣的娃，你咋這麼不著調，也不隨了誰！”　　然後孩子爺爺維護孫兒，就對付孩子爹：“你這話說給誰聽呢？你說隨了誰？人家咋教導孩子的，你又咋教導的？你管過多少？”　　瞧瞧，這不就是“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嘛。　　但黃縣丞的重點可不是這個：“賢侄啊，你還有沒有再寫點什麼，伯伯幫你出書啊？”　　黃縣丞怎麼發起來的？不就是幫李蔚珏左一本右一本發行帶插圖的啟蒙讀物發起來的嘛。　　以前只以為李蔚珏是幫已有的書稿配圖，現在既然知道《三字經》是李蔚珏寫的了，那若是李蔚珏再寫出什麼書來，他得抓住獨家印刷出版的機會啊！　　李蔚珏看了看代曉初，示意黃縣丞先與代曉初商量合作事宜，自己這裡不著急。　　他可不想賣書籍的地方被一堆神叨叨的宗教物品給影響了，不倫不類的。　　黃縣丞便看向代曉初。　　代曉初的想法很簡單：“黃大人，我只想與你的刻印坊合作，幫我印刷一些宣傳單和經文，不佔用你的書鋪，我自己尋找鋪面。”　　“那簡單，既然你與我賢侄是朋友，你給個工本費就行了。”黃縣丞覺得這種合作真沒什麼賺頭，還有些耽誤自己做生意。　　比如說，如果代曉初讓他們給印刷《南華經》，光是刻版就得佔用他許多工匠，這人又是鮑家的朋友，也不好賺她的錢。　　“那太好了！您放心，我不會讓您給刻印太麻煩的東西。”代曉初很高興。　　可李蔚珏不樂意啊，誰是代曉初的朋友？他不是，不是！　　李蔚珏翻著大白眼就想讓黃縣丞該報什麼價就報什麼價，千萬別看他的面子，卻被駱毅死死擰住胳膊肉。　　駱毅想到一個問題，問南暮夕：“南道長，你早上用的那個符紙，能刻印不？印一批給我留著用唄？以後再有人販子想擄走我，我就給他貼一腦門子符紙！”　　南暮夕：“……”　　駱毅是真相信南暮夕的符紙有用。　　不說別的，就說駱毅身邊又是狐妖、又是蛇妖的，個個都好幾百歲，個個能變大變小，別說胡澤胤，就白彙那麼一個小刺糰子，都能變成大象那麼大，還敢與老虎一較高下，她能不信麼。　　但代曉初卻來了句：“你還真信了他的邪！南暮夕，你趕緊交代，你到底怎麼變得戲法，把我小妹都給忽悠住了！”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南暮夕有些急：“我沒變戲法，那真的是符咒！雖然我們丹鼎觀注重煉丹求仙，但對符籙也是比較擅長的，我那符籙可是我師父給的，比真的還真！如假包換！”　　大勵朝的道學教派，按照學理不同，可劃分為積善派、經典派、丹鼎派、符籙派和占驗派。　　像辛悅觀，就是積善派，即以積善為目的，講究苦己利人，造福眾生。　　而丹鼎觀則是丹鼎派，它奉行的主要理論和實踐是通過煉製和服用金丹來追求長生不老和成仙。　　符籙派則是以符咒等方術消災弭禍、治病除瘟、濟生度死等為職事。　　經典派以考證典籍為修養，以明確尋真為目的。　　占驗派以易理為主，鑽研占卜星象堪輿，以此預測吉凶，勸人趨吉避凶、行善積德。　　雖說五派各有主張，但並不是不修習其它門派的學術，只是分了主次而已。　　丹鼎觀在泰山上規模比較大，而且也不同於其他道觀只有一個住持，丹鼎觀分設觀主和主持二人。　　觀主主要負責經營道觀，換句話說就是觀主專門給道觀賺錢；住持則專門傳授知識。　　之所以這樣分設，是因為煉丹太費錢。　　光是工具和設備就多種多樣，如丹爐、丹鼎、水海、石榴罐、甘蝸子、抽汞器、華池、研磨器、絹篩、馬尾羅等。　　這些東西還屬於消耗慢的，添置一次能用好久。　　更費錢的是煉丹材料，先不說材料都是一次性消耗品，單說材料之廣泛就很可怕，這麼說吧，元素週期表上有的，基本全用得上。　　這些耗材基本都要靠錢來買，那錢從哪兒來？只靠朝廷給的那些土地上的出息、和百姓捐的那點香火錢哪裡夠用？　　所以觀主得想方設法撈錢。　　泰山所有道觀中，最積極攬活接生意的就是丹鼎觀，大到做法事，小到看相、解籤，反正能賺錢他們就接活兒。　　尤其在丹鼎觀看到代曉初硬生生將默默無聞的辛悅觀，給發展成泰山上規模最小卻很富有的道觀後，丹鼎觀觀主二話不說就找代曉初合作。　　而且不僅合作，觀主還把南暮夕派出來跟隨代曉初學習。　　對，是學習。　　觀主可沒把南暮夕當做合作生意的監督者，而是讓他跟著代曉初學賺錢。　　在觀主收留的棄嬰中，情感上最喜歡的就是南暮夕，因為這孩子天性純良；而在全觀弟子中，他認為最聰明的也是南暮夕。　　觀主不求南暮夕能得道成仙，畢竟他自己都未必能修得正果，但至少他要為南暮夕謀求一條能讓他安穩生活下去的路，比方，成為下一任觀主。　　成為觀主，不但可以保證南暮夕衣食無憂，好好養護身體，延年益壽，還有足夠高的地位，讓他不會被人隨便欺負了去。　　“這可是真的符，只不過是空白的，觀主就給了我三張，教我的咒語也只有幾條，要不是真的，能被我一念咒就冒煙兒消失嘛！”南暮夕還在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