謦書 作品

第42章 神尊只愛他的劍【因與果】(42)(第2頁)

 “我沒哭……”

 “誒!”

 秦鈺的反駁剛開口,就被拂曉打斷,“眼淚不一定非得從眼裡往外流,有人的眼淚是會流回心裡的。你跟我說不了謊,你知不知道你的哭聲,已經吵到我的靈魂了?”

 分不清是調侃還是嘲諷,秦鈺沉默著,剋制地將無意間融入靈魂力量裡的情緒抽離,卻又換來拂曉一聲輕嘲。

 “怎麼,眼淚擦乾了,就能清了心裡的苦楚?”

 拂曉明知秦鈺這時候跟自己提往事,想要的不過是個安慰,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他的期望,“你不想聽,我也得坦白告訴你。幫你,救你,不過是因為你我生死相連,榮辱與共。我幫的,救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

 心尖抽痛,沉悶鬱氣堆積在胸腔間,壓得人喘不過氣,喉頭滾動著嚥下無以言說的苦楚,每一次吞嚥,都似有利刃割喉。

 原來,所有的一切,都不過一廂情願。

 被一直以來所依賴的人親自撕開美好假象,讓鑽了死衚衕的人,失了理性思考的能力,被識海深處的怨念攥了心神,悽惶自苦裡怨懟自厭驟起,帶著無言的怒,衝撞心房,傾瀉向眼前人。

 “既如此,你走啊!”

 從前最怕、最在意的事,在此刻因悲傷生怒,不經思考地脫口,“你早該轉生,早就可以走,留下做什麼?既然你一點都不在乎,還說什麼不會為了身軀而奪我生機?既然那麼委屈,那麼勉強,何必與我共生?又何必要我活著?”

 “既然我本就不該存在,那就滾啊,滾回你該回去的地方。這一線生機,我還你,你能活,他們也不必為我這個不該存在的邪物而費神。”

 急促語速,陷入自困的人近乎咆哮地宣洩心中情緒,“百利無害的事,你動手啊!”

 “是啊,我早該走了。”

 不同於秦鈺的怒氣衝衝,平素最是愛計較耍脾氣的人,此刻卻是鎮定沉靜異常,狀似疑問的話,卻好似已經有了答案的陳述,“我早該轉生走的,趁我還是妖魂時,或者奪了你的身。”

 意有所指的話讓秦鈺怒火微頓,腦子下意識地思考拂曉話裡的深意。

 這是本能的反應,他習慣了去思考別人的每句話,以此做出儘量完美的應對,在心緒受擾的時候也不例外。

 可是拂曉並沒給他思考的時間,轉而又挑起他的情緒,蓋過因思考而有所迴歸的理智。

 “但轉不轉生是我的事,由得你管嗎?”

 一句話續接多年前的一場爭吵,秦鈺這次卻是沒有退讓,冷嘲一聲,“現在還裝什麼?當初不同意轉生之法,難道不是因為你魂力不夠,魂魄不全,以此狀態轉生,日後必會有所缺憾嗎?說來說去,你不過只考慮自己。”

 “是啊,我一貫是隻考慮自己的。”

 拂曉大言不慚地認下,卻是話鋒一轉,反問秦鈺,“既然你早知道我是隻考慮自己的人,現在得知真相,你又氣什麼?明知道我不可靠,卻還將最後的期望寄託在我身上,你是真的蠢嗎?”

 毫不留情的話,聽得黎安想回到過去,將自己的嘴縫起來。但這確實是他本人的行事作風,真回到那個當下,他未必就不會說出這些話。

 秦鈺被拂曉問得啞口無言,囁嚅半晌,找不到該如何反駁。

 或許,自己當真就是蠢的,可是都已經承認自己是不該存在的,為什麼又無法接受自己被他說是愚蠢呢?

 明明知道他的自私自利,為什麼卻那麼篤定,他絕對不會害自己?

 秦鈺不明白,自己都決定捨棄一切,放下生機,為什麼卻舍不下他一句念想。

 為什麼聽到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話,會如此生氣委屈?

 連生死都置之度外了,怎麼還會為他的句句奚落而難過?

 又或者,自己想向他求取的,到底是一句能放下所有的安慰,還是……

 念頭忽轉,困於情思之中的人,腦中忽顯清明一念,背脊生寒。

 見秦鈺駭然驚愕的眼,拂曉語氣緩和些許,問他,“現在還想聽我勸你嗎?好話我倒也是會說。聽完好話,你要去轉世投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