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將軍又在爬攝政王牆頭(41)(第2頁)
大概是從前被長時間封印在海底,導致了厭惡心理。
當初如果不是秦鈺解除了他的封印,教化他成為水族的王,等他從封印裡掙脫,最先死的是人類,還是水族,還真不一定。
渾濁江水裡,斷戟沉浮,屍體或者活人,都在浪濤中翻卷。
黎安穿行其中,也顧不上其他人,直奔著那被捲入江水中心的人而去。
江水翻湧,嚴季初試圖保持住平衡浮出水面,卻總是事與願違,不等他露頭,便是一個浪頭打來,將他又摁入水中。
他甚至來不及換一口氣。
冰冷的江水浸骨,將人的力氣一點點散去,胸腔憋悶發脹,窒息的感覺叫人腦子一陣陣發昏。
黑沉沉的江底,嚴季初卻覺得眼前有白光在閃,明明那江水壓著他的眼皮,讓他連睜眼都做不到。
光怪陸離的景在眼前掠過,他依稀能辨出黎安的模樣,而後漸漸清晰地看清那人的一顰一笑。
這便是老人說的,瀕死時的走馬燈?
嚴季初意識混沌地想,重新以自己的視角,再次回看與黎安相處的種種,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很早就在意了那人。
從那日請兵西征,他坐在朝上,輕抬眼睫,淡淡朝小皇帝問出那句,“陛下以為如何?”
從那時候起,凡是他在自己視野範圍內,自己的目光似乎就不曾從他身上移開過。
或將那人置於視野中心,或餘光悄悄窺視。
不願錯漏分毫。
一幕幕在眼前掠過,叫他覺得這時間變得玄妙,既像浮光一瞬,又似半生長久。
他捨不得眨眼,可眼前的畫面卻不由他心地忽轉。
光怪陸離的景象浮現眼前,莫不是與那人相關,只是他好似換了個人一樣,氣質與著裝,是他全然不熟悉,卻又不覺得陌生的。
那些畫面的視角,跟先前沒什麼兩樣,好似有別的人,或者自己透過了別的人的眼睛,看見了在不同世界的他,窺見了他與他人的一生又一世。
複雜的情緒在心中湧動,滿足,欣喜,不甘,酸澀……隨著那一幕幕,叫他感同身受。
他忽地又想起從前被遺忘的那個夢,似乎也是這般,叫人摸不著頭腦,卻覺得真實萬分。
浮光漸散,嚴季初想挽留,才驚覺自己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在江水中隨波逐流。
下一次睜眼,可能遇見那人?
這念頭起得突兀,嚴季初卻莫名地生出期待。
混沌的腦子如同灌了水,千斤重,他一時都恍惚了,自己想遇見的,在等的……
是誰來著?
他耗盡最後一點力氣去想,卻忽感身體被什麼拽住了一樣,在與江水浪濤的較量中,被拖拽著往上。
甫一在水面露頭,嚴季初就感覺到腹部迎來重擊,哪怕他的意識混沌著,身體感知麻木,都清晰地感覺到了疼痛和不適。
可見這一下有多狠。
幾乎是無意識的,嚴季初彎腰嗆咳起來,水從嘴裡吐出來,又因為大張著嘴,被浪灌上一大口。
那感覺難受極了,嗆得他鼻涕眼淚都出來了,腦子昏昏沉沉。
好不容易將人從江裡拖到岸邊,黎安忙讓他趴在自己膝上,猛拍著他的背。
等他水吐得差不多了,又將人翻過來放平,掰了他的嘴做人工呼吸。
嚴季初剛緩過來,虛虛睜開眼,看見的便是那湊得極近的一張臉,那久想不到答案的問題,在瞬間有了答案。
自己在等的,是他啊……
動了動指尖,嚴季初想去觸碰眼前人,以確認那是真實所在,而非自己的夢境。
可他動彈了半天,也不過是半抬了手,堪堪捏住了他衣角。
便是他再不願閤眼,也扛不住昏厥的侵襲。
他這一閤眼,可是叫黎安心裡一跳,迅速探了他脖頸脈搏,感受到那微弱的跳動,才放下心來,癱坐在他身邊。
垂眸看著昏迷的人,黎安慶幸之餘,心底又升起無名火。
可他也知道,自己這火氣多少是有些無理取鬧。
嚴季初做了一個將領該做的形勢判斷,按可行的作戰計劃進行反擊制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