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天問(上)
(這卷番外更新到九號,急著看下一卷正文十號再來,其實也可以稍微看看這番外,我自己覺得真寫挺好的。)
戰起,兵發。
十數日後,建章宮內,君臣對坐。
前幾年,劉徹的鬚髮中,還是從黑的裡找白的,這幾年,已變成了從白的裡找黑的。
“熊兒。”
跪坐在天子案几前的劉據,聽到父皇喚自己,應道,
“父皇。”
劉徹臉上帶著難掩的喜意,
一與匈奴開戰他就開心!
戰前緊張壓抑的氛圍,讓劉徹變得一下子年輕了許多。
彷彿又回到了金戈鐵馬的時代!
“平日裡你百般攔著朕開戰,這次,你為何不攔著了?
莫不是你想清楚了?”
“是,”太子據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兒臣想清楚了。”
劉徹好奇問道,“那你想清楚什麼了?”
“兒臣什麼都想清楚了。”
太子據的回答讓劉徹一時摸不清楚,君臣數十年,劉徹自以為把太子都看透了,
今日,太子又讓劉徹陌生了。
劉徹心頭煩躁,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不喜歡太子脫離掌握的感覺。
“你覺得李陵如何?”
太子據回答,
“不錯。”
“能堪大任否?”
“兒臣不知。”
太子據如行屍走肉,劉徹眼中閃過厭惡,
劉徹不會把不舒服憋在心裡,
直言道,
“就是因為你總是如此,總與朕唱反調,朕才不願把天下交給你!”
太子據沒想到父皇竟一下說出這麼重的話,自大舅也走了後,太子據被朝上朝下的暗流湧動折磨得心力交瘁,本應屬於他的資源,在一雙藏於暗中的大手控制下,悄然轉給了其他皇子,
但,以往終究是沒拿到明面上來說。
現在,父皇說了。
劉徹說罷,瞪大龍眸,死盯著太子,
想從太子眼中看出些什麼,
恐懼也好,憤怒也罷,甚至是有反叛之意更好!
卻,什麼都看不到。
哀莫大於心死。
只有空洞。
“父皇,您也不是第一天認識兒臣了。”
劉徹微愣,他斷沒有想到是這個回答。
又大笑道,
“哈哈哈哈,朕與你說笑呢,你竟如此認真!”
劉據笑不出來。
想換了自己的人,在他眼中,自己做什麼都是錯的。
“陛下。”
中貴人李延年的聲音在屏風外響起。
李廣利、李延年俱是皇子髆的母家外戚,儘管鉤弋夫人的崛起讓此二人暗中記恨,但,他們還分得清輕重,當務之急,是除掉做了三十年太子的劉據。
“你這條狗有沒有規矩?!”劉徹眉頭緊鎖,將案几上的金碗砸向屏風上映出的影子,“朕與國儲說話,你竟敢在這偷聽?!”
李延年雙腿一軟,騰得跪下,
陛下越來越喜怒無常,李延年打心底裡害怕,陛下哪天發瘋把自己砍了,
李延年在心中怒道,
老天開眼!
讓這條老狗快死了吧!
“陛下,微臣萬萬不敢偷聽!
是有前線強弩將軍路博德傳報,臣不能怠慢,便進宮呈送給陛下。”
聽到路博德的名字,劉據瞳孔一縮,這轉瞬即逝的動作,被劉徹盡收眼底。劉徹眼看著太子,話卻是對李延年說的,
“算著日子,路博德也應到邊境據守了,李陵也應入塞了,朕日日夜夜盼著前線軍報,總算是到了。
你做的沒錯,全天下的任何事都比不上滅胡更重,不懂得此事的人,朕不會喜歡。
你很懂事,快把軍報給朕呈上來。”
“是,陛下。”
李延年繞過屏風,恭敬問了聲陛下,又向太子問好,李延年雖為閹人,長得卻極為英武,說話親和,全無倨傲之資。
太子據沒有絲毫回應,
太子黑白分明,親賢臣,遠小人,對李延年這種搬弄是非的佞臣避之不及,更不用談稍顯親近了,甚至連一句好話都欠奉,
這還是在父皇面前,給了父皇幾分面子,若是在平時宮內遇見了,太子據早就甩袖走了。
中貴人李延年對太子的反應早已習慣,退到一旁,劉徹笑著打量著太子和李延年,又低頭掃向軍報,
幾眼看下去,臉唰得一下黑了,
啪!
手重重拍在案几上!
“豎子安敢欺朕?!!”
太子據目不斜視,劉徹氣不過,將軍報向前一推,對太子說道,
“你也看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