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撼動社稷(第2頁)
劉據佩服,孃親與自己想的一樣。
兒子敬佩的目光,被衛子夫看在眼裡,衛子夫的聲音也更自信了,
“算賦之問題,就在於此。”
“但,算賦還算能施行,口賦卻有些不知所謂了。”
“一個孩子要交二十錢的口賦,孩子哪裡有錢交?此錢也不過是攤派到父母頭上,一夫一妻之家,算賦二百四十錢,若有一個孩子,每人就要多交十錢,兩個孩子,每人就要多交二十錢。”
“我聽你說過,要增大漢口數,口賦所在,實為增丁之阻礙。”
衛子夫的話如雷貫耳,
劉據並非沒有想到這些,但劉據能想到是因為有現代學識做支撐,他了解人口學理論,
可,孃親沒學過這些啊!
更厲害的是,孃親能從賦稅推演到軍制,再由賦稅推演到人口,顯然對大漢之政有了全局瞭解,
政治,經濟,軍事,人口都是息息相關的,只論一事,絕說不到癢處!
孃親是真懂!
就說這口賦之論,朝中八成官員不能如此清晰的說明白,
很簡單的道理,
小孩要交人頭稅,實則小孩的人頭稅是大人交,多生孩子,大人就要多交人頭稅,那麼大人為何要多生呢?
二十錢不多也不少。
漢朝平常年景,一石谷是三十錢上下浮動。
一石為漢斤一百二。
二十錢能買糧食八十漢斤。
多生一個孩子,不僅是要多交口賦,還多了一張吃飯的嘴。
這才是實際問題啊!
“熊兒,你繼續說。”
衛子夫示意劉據繼續,她平時對這些事也只是想想,未曾清晰地說出來過。今日說出口後,衛子夫猛地發現,原來大漢體制也有如此多的問題,想到此,衛子夫暗道,
不愧是熊兒,居安思危,但,這要如何改治呢?
劉據點點頭繼續說道:“役,便是每年出一個月的徭役,可用錢請人代役,是為踐更。”
說到這,劉據又特意的停了停,見孃親眉頭緊鎖,便問道,
“您看呢?”
衛子夫長呼口氣,在兒子面前完全沒有必要藏拙。衛子夫早年出身低微,又是歌女,人世冷暖早就體悟遍了,這是她與朝堂上官員最不同之處,
衛子夫是真的瞭解天下生民,
“不好,”衛子夫搖頭,“看似為善治,實則差矣。”
劉據沒有說全,大漢的役,實則有三種,
在本郡或京師服役;
在邊境戍衛;
每年一個月在本縣勞役。
換言之,一個男子自成年起,要流轉於本縣、本郡、邊境三個地方,來往多費時不必多說,成年男子又是極珍貴的勞動力,他不好好種地,被國家調來調去服役,太耽誤事了。
在戰時還說得過去,畢竟有外患帶來的壓力,可若是盛世,就有些不合情理了。
大漢在徭役制度上,有一個設定,你若是不想去可以花錢請人去,看起來很人性化,實則非常雞肋,
找人代役要一個月兩千錢,等於一個成年人近二十年的人頭稅。
這是給普通老百姓準備的政策嗎?
要天下生民多生孩子,卻還有著口賦的存在;
要天下生民多種地,又用著徭役消耗勞動力的體力和時間。
種種問題下,劉據沒法不去改革。
漢承秦制,也到了改的時候了。
衛子夫長嘆:“如此想來,大量農戶棄農從商,也說得通了。”
“棄農從商只是個開始,再這麼下去,土地兼併就要止不住了。”
聞言,衛子夫大驚:“是,大量農戶棄田,田地都被留在本地的豪族並去了。”
國家對天下的稅收是有極限的,並非是想徵多少就徵多少,徵的多了,百姓交不起,索性把地一賣,自己落成佃農,投奔一個豪族,只維持生存就好了。
豪族吞併去了土地,還要隱瞞佃戶,國家的稅就更收不上來了。
漢武帝朝是一個轉折點,並非劉據太急,只不過這是最後的機會,再往後拖拖,拖個幾十年,土地兼併已大勢不可逆,打天下的劉秀都拿土地兼併沒招了。
不光是劉秀沒招,此後的東漢一朝都沒招,也就曹老闆勉強算折騰了一下,聽取手下謀臣棗祗的建議行屯田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