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狂徒
“義父,我好像闖大禍了。”
李守善嗓子幹得不行,聲音像是從身體最深處擠出來的。
知子莫若父,
李蔡騰得站起,失聲道:“你不會是...把清戶的事全與他們說了吧?!”
聞言,蘇武心裡咯噔一聲,回身瞪大眼睛看向李守善,
在他看來,根本不該犯如此低級的錯誤,尋常的事在沒有辦成之前都不該輕易許諾出去,更何況是關乎一郡的大事呢?
再說了,說出去了有何用?
沒有一點好處啊!
只是為了逞一下口舌之快,給自己背上這麼大的風險?
莫說是一個官員,哪怕任何一個家中有長輩做過官的孩子,都不會這麼幹。
李守善苦著臉點點頭,李蔡見他渾身酒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幾乎是李守善點頭的同時,李蔡怒不可遏,順手抓起一物朝義子擲去,
怒吼道,
“你個混賬東西!整日與他們喝什麼酒?!既然你不能把住口風,就不要把酒往肚子裡灌!蠢貨!
真以為他們拿你當老大呢?!真以為你們之間有什麼過命的交情?!
動動你那腦袋想一想!”
李蔡用食指怒戳著自己的胸膛,
“他們捧你是因為你老子我!是因為我!!!”
哐噹一聲,李守善跪在地上,整個人極其頹喪,眉眼之間,在眼皮稍上一點點的位置被利物豁開了一個如嬰兒嘴唇般大小的傷口,汩汩向外流血,
“義父,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李守善自摑其面,每一下都勢大力沉,
李蔡看向落在一旁的簡牘,側邊還沾著血,又看向李守善眉眼上的傷口,但凡再扔出時再往下一點,李守善那眼睛可就瞎了!
眼中心疼一閃而逝,隨後被李蔡迅速掩蓋掉,一郡之事,遠比父子間的情感要重,
陛下信任,將右北平交給他,不是給陛下徒增煩惱的,
“孽子!”
李守善手上出力更狠,沒兩下嘴裡就開始流血。見狀,蘇武看不下去,上前攔住李守善,可李守善渾然不應,蘇武只能看向叔爺,求饒道,
“叔爺,您快別讓他打了,這麼打有什麼用?反倒是把自己打傷了。”
“讓他打!沒用的東西!”李蔡冷哼一聲,“莫說是打傷,他把自己打死才好!惹出這麼大的禍,只會在那自殘,剩下的事就撂挑子不幹了,
他孃的!他粘了一腚的屎都得老子來擦!”
聞言,蘇武在心中暗道,
您老就嘴硬吧,李守善要是真把自己打死了,還不夠您老心疼的呢!
聽到這話,李守善停住了動作,滿臉是血,抬頭看向義父,正聲道:“義父,一人做事一人當,我闖出來的禍,我自己來鏟,絕不會連累您老人家的,想盡辦法豁出命來孩兒也會把這件事平了!”
李蔡大怒,全然沒有了常年讀書陶冶的文人氣,反倒像是一頭被激怒的雄獅,鬚髮全張,滿臉兇悍之色。再怎麼裝,李蔡的底色還是李家人。
一腳將李守善踹翻,
“還他孃的一人做事一人當?!事出在右北平郡,老子就是右北平郡守,天底人都知道你是老子的義子,能他孃的和老子沒關嗎?!
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平日說你乳臭未乾,你不服不忿!如今可你要的?”
李守善眼神黯淡,思緒發散
“義父總是批評我乳臭未乾,可我年齡也不小了,不知到底哪裡錯了,無論我做什麼事肯定都入不了義父的眼,
乳臭未乾,到底差哪裡?
義父啊,您不說明白,孩兒又怎麼會知道?”
蘇武看向李守善,名義上的叔叔,實則與自己年齡相仿,他確實如叔爺所說,身上帶著脫不去的稚氣,
一人做事一人當....
世上就沒有這般事。
可反過來一想,
蘇武又很羨慕李守善,
稚氣,那不是證明他被叔爺保護得很好嗎?
自己的成熟,也是因阿翁打匈奴吃敗仗被處死後,被強行逼出的成熟,
如果可以的話,誰不想做個孩子,永遠有父親依靠。
李蔡氣歸氣,但踹過這一腳後,就等於說這件事翻篇兒了,他也不會再繼續責怪李守善,這是他們倆的相處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