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你當著我的面跳下去了......
盛宴家。
睡在沙發上的季嶼川翻了個身,他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卻發現床上空無一人。
他瞬間清醒過來,坐起身,環顧四周,四處都是暗的,沒有開燈的跡象。
“盛宴,”季嶼川喊了聲,沒有回應,他在屋裡找了一圈,都沒看見盛宴,急忙走出房間。
“盛宴!”季嶼川心中擔心,大聲了些。
可仍沒有回應,他回到房間拿起手機給盛宴打電話,卻見盛宴的手機放在床頭。
他在別墅裡四處找了一圈,都沒見著盛宴人影,徹底慌了,這麼晚了不睡覺,能去哪呢?
腦子裡電光石火間閃過盛宴在車上看著他前世跳橋的畫面。
難道去哪裡了?
他立刻穿好衣服,準備過去找找。
剛走到大門口,開門的聲音響起。
他頓住腳步,見盛宴失魂落魄地推門進屋。
看著盛宴蒼白的面孔,季嶼川被嚇到了,“這麼晚,你去哪了?”
盛宴抬眸看著季嶼川,眼眶迅速紅了起來:“你跳下去了,川川,你跳下去了......”
說到最後,盛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都哽咽了,聲音也越來越小。
“你當著......”盛宴的眼淚湧出眼眶,“你當著我的面跳下去了......川川,我都看到了,我看到了......”
季嶼川從來都不知道,前世盛宴看見了那一幕。
他手足無措,怔在原地,半分鐘後才找回他的聲音,“你...你看見了...”
“我大聲喊你,你聽不見......”盛宴心如刀絞,說出的話,已經字不成句了,“我想抓住你......可是我的腿廢了......”
說到這,盛宴用力錘著自己的右腿,“它廢了......川川,我沒有護住你,是我沒用,是我......”
“我親眼看著你跳下去的,卻救不了你......我的心好痛啊,”盛宴頹喪地跪了下來,無論何時都挺直的脊樑此刻耷拉著,他垂著頭用力垂著自己的胸口,“川川,我當時......真的好痛,你為什麼要跳......為什麼要離開我......我活不了了,沒有你......你讓我一個人怎麼活啊?”
季嶼川聽著他這些話,早已淚流滿面。
他跪在了盛宴面前,伸手去撫摸盛宴的臉:“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我們又遇見了不是嗎?”
盛宴的心,並沒有因為季嶼川的話好受一些。
他緩緩抬頭,看見季嶼川那張強顏歡笑的臉,眼前再次閃過季嶼川在橋上那個絕望又悽慘的笑容,心臟猛地絞痛起來。
他捂著心臟,眼前一黑,無力地栽了下去。
季嶼川大驚,趕緊接住他:“盛宴——”
*
黑色的賓利駛進宴川公館。
司機從車上下來,跑到後座打開了車門。
他看見另一個他拄著柺杖下車,一瘸一拐地快步往屋裡走去。
盛宴怔住了,他看著越來越近的另一個自己,那臉上的疤痕醜陋猙獰。
剛一進屋,他就看見季嶼川繫著圍裙,端著兩盤菜,從廚房裡出來。
他心裡莫名安定下來,沒受傷的那邊臉嘴角微微揚起。
季嶼川察覺到他的存在,扭頭看了過來,他迅速收起笑容。
季嶼川粲然一笑:“回來了?快來吃飯。”
盛宴繃著臉,走到餐桌邊坐下。
季嶼川知道他不愛說話,兩人吃飯的時候,屋子裡總是靜悄悄的。
十幾分鍾後,他吃完放下碗筷。
許是到了有安全的環境和盛宴的陪伴,季嶼川的氣色比以前好了很多了,臉頰也比剛來時圓潤得多。
他看著盛宴,笑著問:“好吃嗎?”
盛宴看著季嶼川亮亮的眼睛,心裡重重一跳,他莫名感到一絲緊張,放在桌上的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無意識地摩挲著。
良久,他點了點頭。
季嶼川:“明天想吃什麼?我再給你做。”
盛宴默了默:“川川,等過段時間,我送你出國好不好?”
“出國?”季嶼川一愣:“為什麼要出國?”
“蔣氏的勢力太大,你在國內,始終不安全......”盛宴說到這,心頭湧上一股無力感,“你在這裡沒法過上正常生活,還不如去國外幾年,那邊我幫你聯繫好了,你可以出國,邊學音樂邊治嗓子。”
季嶼川眼底閃過一絲驚慌,他怔怔地放下碗筷,小心翼翼地問:“盛先生,是我給您添麻煩了嗎?”
“不是,”盛宴立刻解釋,他看著季嶼川臉上的無措,心裡一陣心疼,可看到面前玻璃杯倒映出來自己那半張滿是猙獰疤痕的臉,又看了看手邊的柺杖,他咬咬牙,“只是你總該去過正常生活的,畢竟你也沒法一輩子躲在這棟房子裡。”
季嶼川沉默了。
盛宴苦笑了笑,繼續道:“而且我以後也會有自己的家庭,萬一到時候,我分心了,沒顧上你怎麼辦?”
季嶼川一驚:“盛先生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盛宴想了想,微微頷首。
“川川,在我心裡,我一直將你當成一個弟弟......”
季嶼川聽完盛宴的話,感覺心突然空了一塊,眼眶也溼潤了。
盛宴忍著劇烈的心痛,繼續道:“川川,聽話,別讓我擔心,出國去過正常的生活,好不好?”
他看著盛宴那張平靜的臉,死死憋著眼淚,眼睛都不敢眨。
良久,他站起身來,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盛先生既然都幫我安排好了,那我一定會在國外好好生活的。等盛先生結婚的時候,我會回來參加您婚禮的。”
說完,他將吃完的盤子送進廚房。
盛宴看著他的背影,心臟像是被人捏緊了一樣,難受得無法呼吸。
他迅速起身拄著柺杖上了樓,剛一進屋,他便將柺杖用力扔了出去,拖著左腿艱難地走到酒櫃邊,倒了杯酒,一口喝下。
他轉身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半張臉上都是疤痕,右眼還被一個眼罩蓋住了,他伸手取下眼罩,右眼的眼皮長期捂著,膚色已與別處有了差異。
而眼皮上層層疊疊疤痕更是令他憤怒,他無力地坐在凳子上,又往杯子裡倒了杯酒。
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獰笑著,嘴角的弧度十分詭異,再加上渾身散發出的陰鬱,讓他整個人顯得十分可怕,簡直像個魔鬼。
片刻後,他收起笑容,對著鏡中的自己舉起酒杯,“放他走吧,當初既然沒有留下他,現在更沒有資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