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第2頁)
亂七八糟的雜音裡,陳霧說:“我就沒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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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氣氛悶悶的,晏為熾把陳霧唇上的血跡抹掉,問他喝不喝水。
“喝點。”陳霧動了動身子,“阿熾,我可以起來嗎?”
晏為熾給他倒水:“你腿上有傷。”
陳霧說:“骨頭沒事。”
晏為熾把水杯送到他嘴邊,往裡面丟了根管子:“祖宗,能不能躺著?”
陳霧咬著管子喝了幾口水:“那我明天是一定要下床的。”
“明天再看。”晏為熾接了個電話,掛掉後問病床上的人,“你想他們晚年怎麼過?”
陳霧說:“就當沒看到吧。”
晏為熾面色沉沉的:“那兩位違法,你要我這個遵紀守法的公民視而不見?”
陳霧嘀咕:“……也判不了多久。”
晏為熾道:“這你別管,只要你想,我來做。”
陳霧搖了搖頭:“不想有牽扯了。”
“進去了也不會有牽扯。”晏為熾就差把一筆筆賬討回來寫在臉上。
陳霧說:“挺多事的,不想去想了。”
不等晏為熾開口,陳霧就不著四六地來一句,“阿熾,你什麼時候回倫敦啊。”
晏為熾:“……”
陳霧說出自己的憂慮:“我不知道要躺多久才能坐車,你不能在這裡陪我。”
晏為熾就著他用過的管子,喝掉杯子裡的水:“怎麼不能?”
陳霧說:“耽誤你學習。”
晏為熾雲淡風輕:“國外末流大學,混日子的留學生,不懂學習是什麼。”
陳霧沒說話,只是看了他一眼。
晏為熾差點就妥協了,他繃起下顎:“我不管。”
陳霧不看他了。
有些髒的頭髮被親,接著是眼睫,鼻尖,乾燥的吻一路落下來,停在他的嘴角,控制著力道親了好幾下,伴隨一聲低低的商量,“上網課影響不大。醫生會跟我溝通你每次複查的片子,合適了就走。我這次嚇到了,想親自送你回首城。”
陳霧答應了:“那好吧。”
晏為熾牽了牽他身上的被子:“睡會。”
陳霧閉上雙眼。
晏為熾凝視著他,考慮什麼時候給自己安排心理師。
還有救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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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為熾打開病房的門,走廊上的姜涼昭直起身:“熾哥,陳霧的行李不好找,沒有貴重的東西吧?”
“沒有。”晏為熾把門合上。
姜涼昭一隻手抄在牛仔褲口袋裡,中指的指甲劈掉了大半血糊糊的,前段時間他進公司了,接觸的公務越來越多,應酬也越來越多,父親的表揚,他人的賞識也多了起來。
但他卻喘不過來氣,開始失眠,這次趁著出差任性了一回,脫掉身上的手工西裝,摘了襯身份的名貴腕錶,丟下一大攤子人扛著攝像機駕車跑到了小港,看看鏡頭下的世界。
熾哥打來電話時,他人在海鮮攤上看幾個攤販打牌,沒有猶豫就趕到了齊縣。
路上被熾哥的再三請求驚到了,導致他在現場忘了拿工具,直接用手刨土。
指甲就是這麼劈的。
生平頭一回體會到血液衝到頭頂不顧一切,為的是發小的愛情。
姜涼昭親眼目睹熾哥踉蹌著從車裡下來,整個人像是已經到了死亡邊緣,只吊著一口氣。
那口氣是陳霧的安危。
陳霧好好的,熾哥就好好的。
姜涼昭覺得自己大概要很久才能忘掉熾哥跪在廢墟的一幕。
現在回想春桂那時候的猜測和自以為,不禁感到好笑。
“以後學校再有什麼外出活動,別讓陳霧參加了。”姜涼昭提議道。
晏為熾睨他:“因噎廢食?”
姜涼昭說:“總不能一直擔驚受怕。”
晏為熾屈指摳衣服上的土:“這也是情感組成的一部分,缺了就不完整。”
說得理性且從容,卻不想哪天自己出意外,陳霧無助又害怕。
不知道會不會哭。
肯定會。
他可是男朋友。
所以他還是儘可能的保護好自己。
姜涼昭道:“剛才有個中年人來這邊打量,跟陳霧有一點像。”
當時他在事故地觀察到了陳霧的視線,結合中年人的長相,基本就推測到了答案。
陳霧是季家養子。那位才是他親生父親。
姜涼昭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撩垂下來的額髮:“會不會影響到陳霧的前程。”
晏為熾看手機,雜七雜八的都來問他男朋友的情況,他選兩個回:“影響不到,他連我都沒靠,完全靠的自己。”
姜涼昭說:“大巴上就兩個學校,他們挨個去鬧的話,餘老的學生關注度高,如果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
晏為熾冷嗤:“他們遺棄在先。”
姜涼昭的眼裡閃過驚訝,不是被人販子拐走的?
“那就沒事了。”
姜涼昭又說,“穩妥起見,還是送到足夠遠的地方去吧,比如你家或者我家名下的小島上做苦力,年紀大了,磕到哪兒說沒就沒了。”
晏為熾煩躁:“他不想我有動作。”
姜涼昭不覺得這是什麼問題:“瞞著他就行。”
晏為熾沉聲:“我答應了。”
姜涼昭愕然了一瞬,失笑:“熾哥,你們什麼時候領證?”
晏為熾轉了轉手指上的戒指:“你熾哥做不了主。”
姜涼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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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戴柯偷偷來敲門:“陳霧,是我啊,我來看你了。”
陳霧靠坐在床上吃東西:“你進來吧。”
戴柯聽陳霧讓進,就說明裡面沒其他人,他趕緊推門進去。
一股粥香撲面而來,戴柯瞧瞧陳霧露在外面的部位包了多少地方:“你少吃點,上廁所不方便。”
陳霧嚥下瘦肉粥:“沒關係的,有人幫我。”
“你愛人嘛。”戴柯說。
陳霧看過去,他沒戴眼鏡,眼睛眯在一起。
“你到很後面才挖出來,很多人看到兩個大帥哥在找你,更高的那位邊挖邊哭,自己都沒發現。”戴柯笑著說,“他就是你愛人吧。”
陳霧把小勺子放進了碗裡。
“真羨慕你。”戴柯脖子上纏了圈紗布,臉上幾個創口貼,能走能動,他唉聲嘆氣,“不像我,事發到現在,一個關心的電話都沒接到。”
陳霧怔了怔:“你家人到現在還不知道這件事嗎?”
“我孤兒。”戴柯這三個字接得非常快。
下一刻他就心疼地摸摸陳霧打石膏的胳膊,“超疼的吧,我運氣好,受了點輕傷,你就要養不少天了。”
陳霧說:“我也是幸運的。”
“對哦,大家都是幸運兒。”戴柯揮揮手,“我來跟你說聲,我先回學校啦。”
陳霧望向黑漆漆的窗戶:“都這麼晚了。”
“學校派的車到了。”戴柯說,“不止我,能走的都一起。”
陳霧攪了攪溫熱的粥,言語中有一點要晚些時間返校的失落:“那你們一路順風。”
戴柯從兜裡掏了個咬膠,咯吱咯吱咬著,口齒不清道:“課你別擔心,我錄下來給你。”
陳霧道了謝:“麻煩你了。”
外面傳來了腳步聲,戴柯突然啞巴了似的,指著自己的手機示意電話聯繫,之後就擦著門邊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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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夜陳父陳母被幾個陌生人趕出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