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69章 第 69 章(第2頁)


 這一晚的時間似乎走得很慢很慢。失眠的有,正常入睡的有,激動到睡不著的也有。


 趙老來首城了,時隔多年終於回到了這座城市。已經是後半夜了,他在劉叔家裡喝酒吃小菜。


 一盤花生,一盤雞爪子,幾瓶老村長。


 趙老拿著雞爪啃,嘴巴咕嚕咕嚕,一節骨頭就被他吐到了桌上。


 說出來都沒人信,聞名全國的垃圾場,也就是西德職高,那所學校背後的投資人是晏老爺子。


 不可能是閒得發慌亂投資,多半是早有打算。


 當年吧,晏氏太子爺被廢的新聞出來過了五分鐘左右,他就從一個在春桂頹廢不得志的無業遊民成了棋盤上的一顆棋子,十分光榮並且積極向上。


 趙老至今都不知道老爺子是怎麼選中他這個爭權失敗的老廢物的,他在趙家時都沒跟老爺子打過交道,不夠格。更別說逃命以後。


 要不怎麼說是久居高位不下的商界帝王呢,能想到能找到別人忽略的瞧不起的東西,拿來用。


 “哎。”趙老心頭感概萬千化作一聲沒什麼意義的嘆氣,他剃了亂七八糟的鬍子,看著年輕了不少。


 實則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劉叔撿起從筷子上掉下來的花生米:“你也是自討苦吃,兒孫自有兒孫福,操那個心幹什麼。”


 趙老白眼一翻:“你不操心,你跑去春桂。”


 劉叔把花生米一拋,張嘴接住,頗有那麼幾分灑脫帥氣:“我是去維護治安保護祖國的花朵,可不像你,玩些上不了檯面的小手段。”


 趙老滿嘴酒氣:“我玩什麼了?”


 劉叔:“你讓你閨女……”


 趙老:“呸!”


 劉叔抹了把臉上的唾沫星子:“在我家呸,趙老頭,信不信我一腳把你鏟飛?”


 趙老:“……”


 他拿起劉叔那邊的酒杯塞對方手上,再舉著自己的酒杯湊過去,清脆地砸碰兩下:“喝酒喝酒。”


 劉叔哼了聲,一口悶了。他年輕時候是□□拳的,受過五太太的恩惠,去西德護她兒子。私心也是想讓閨女沾沾自己的光,能有個依靠。


 然後那一年的年底,閨女就進了林科院,滿腦子的知識才華得到發揮。


 不過說是護,其實根本沒出手的機會。那孩子一進西德就當了老大,囂張狂肆的好似換了個人,哪還需要他。


 平時都接觸不上。


 直到那孩子高三,小陳來了西德。


 起初劉叔是真的喜愛小陳,後來有次下班撞見他跟晏老么一塊兒走,才知道他們是認識的。


 這些年,劉叔跟那孩子僅有的一次接觸是小陳醉酒,他打電話通知對方來接人。


 劉叔給自己倒酒,倒滿了再次悶到底,喝得很兇。其實按理說,老么職高畢業就該回家,回到原位。


 哪知拖到了今天,不止他沒想到,急著讓女兒搭著晏老么的順風車從本家拿回春之秀的趙老頭也沒想到,估計所有他們目前還沒鎖定目標找出來的,被老爺子用到的棋子都不會料到會是這樣。


 原因肯定在小的身上,不肯了,沒興趣了,在有小陳的春桂經歷完青春叛逆期,心飛了世界寬廣了,想要的東西變了。


 大的大概沒想到會是那個結果,但也不著急不強迫,就耐心十足的一邊繼續看子女在自己眼皮底下過家家,一邊讓小的面對認清現實。


 什麼現實。


 就是你在意,你渴望的人和事,你想要的生活,這些需要多大的支架來撐,你自己去測量去摸索。


 於是又拖了三年,小的最終還是回到了原來的軌道上。


 劉叔見盤子裡只剩最後一個雞爪了,他趕緊拿走啃起來,再晚點就剩一堆骨頭了。


 這趙老頭吃獨食不給他留。


 “押寶押錯的,今晚要發羊癲瘋。”劉叔說。


 “才剛開始。”趙老頭幸災樂禍。


 劉叔跟趙老對視一眼,拿著手上半殘的雞爪碰了碰,埋頭接著啃。


 他們運氣不錯,沒缺胳膊少腿,全身而退。接下來就該尋思選個什麼樣的地兒養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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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那晚的事,媒體並沒有大肆報道,都跟突然啞巴了一樣,只有一家發表了一篇,圍繞的是外甥像舅舅這一話題,蒐羅了這年那月網友的分享,以及染色體部分的科學依據整了個數據調查。


 外甥確實像舅舅。


 全篇沒提一個晏字,處處都是晏家。


 底下有評論帶圖,配的是高三時期坐在街邊長椅上的季明川,和去春桂前一個月某場私人聚會上的晏為熾。


 同一個風格的大衣,長褲,鞋子,就連裡面搭配的襯衣都是一個色調款式。


 圖很快就刪了,依舊在朋友圈流傳開來。


 上班無聊到想吃屁的黃總刷到了那張圖,他當然能猜到是姜禧給熾哥買的,熾哥不穿就便宜了季明川。


 但這也太臥槽了吧。


 黃遇盯著照片放大縮小了幾次,腦中冷不丁地跑出一個炸天的猜測,他把辦公室的門關上,鬼鬼祟祟地打電話:“熾哥,我媽追過一個很狗血的電視劇,講替身的。”


 晏為熾在看倫敦那邊的合夥人發的資料:“上班的時間你都能這麼閒,聖瑞在你手上能撐幾年?”


 “年輕人的身體也不是鐵打的,我前段時間一天開八百個會,一個月出差八百次,我也就最近不忙,還不能讓我渾水摸魚啊,昭兒累了都跑去攝影,”黃遇停住,他拍拍自己那張挺招桃花的臉,“說回原來的,我發現季明川和你謎之相像,陳霧不會是……”


 晏為熾敷衍道:“不會是什麼?”


 黃遇擠牙膏似的擠出一句:“不會是把你當替身吧?”


 晏為熾差點沒忍住摔鍵盤:“別他媽給我瞎扯。”


 “我也覺得扯。”黃遇嚥了口唾沫,“熾哥你就當我剛才放了個屁,我忙去了。”


 黃遇自個當作什麼都沒發生,該幹嘛幹嘛,晏為熾這一天算是廢了,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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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週六傍晚,晏為熾去基地接陳霧,兩人開車前往晏家老宅。


 “阿熾,要買什麼東西嗎?”陳霧在副駕發愁。


 晏為熾開著車:“不用。”


 “會不會不合適啊。”陳霧轉頭看他,“空著手去的話。”


 “只是吃飯。”晏為熾的側臉線條悄無聲息地被時光加深,極具陽剛荷爾蒙的輪廓。陳霧摸了摸他的鼻子,他停車等紅綠燈,捉住陳霧的手咬了一口,“幹嘛摸你男朋友。”


 “你的鼻子很好看。”陳霧說。


 晏為熾:“……”


 “確實。”他笑得懶散,“不然怎麼能入你的眼。”


 陳霧忽然捏住晏為熾的下顎,讓他轉過來。


 晏為熾等到斑馬線上的老大爺攙著老伴顫顫巍巍地走到對面,也沒等來一個吻:“不是要親?”


 “不是啊。”陳霧說,“我只是想看看你。”


 晏為熾不滿地啟動車子:“坐好,待會兒給我補上。”


 陳霧靠著椅背閉眼:“我沒有心情。”


 晏為熾懷疑自己聽錯:“我怎麼你了?”


 “不是因為你。”陳霧摘下眼鏡,搓搓被晏為熾擦得香噴噴的臉,“去你家我緊張。”


 晏為熾說:“不就是房子跟人。”


 陳霧嘀嘀咕咕:“當初你跟我回老家,你在車裡不敢下來。”


 晏為熾噎住。


 多久的事了還要提,這輩子都過不去了是吧?


 “阿熾。”車裡響起喊聲。


 下一刻就有回應,“嗯。”


 “到了你家,你別丟下我啊,要一直跟我一起。”陳霧說出自己的憂慮。 晏為熾笑:“當然。”


 “從進門到離開,整個期間我都會在你身邊。”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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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家老宅坐落在首城望林區。


 如果從高空俯視,會是一大片古色古香的亭廊,山水和建築。佔地面積廣到驚人。


 直視的時候只覺得從老宅正門進去後的路很長,彎很多,綠植繁茂,空氣乾淨又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