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89章 第 89 章

 算命的都有一個本領,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黑的能說成白的,白的說成彩的。

 只要整點兒跟姻緣有關的喜慶話就能有錢,這不亞於是天上掉金元寶, 都不用跑著搶跪著撿, 就坐在原地,一砸一個準。

 算命的用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賺了四萬六。他瞪著手機上的到賬信息, 眼淚跟汗水一起嘩啦往下淌。

 真給啊, 這是。

 算命的踩在符文上的破爛鞋跟著腳直抖動, 他一邊計劃用這筆錢給自己換身行頭, 再找個老伴,然後一起擺攤,一邊後悔自己年輕時候為什麼不多讀點書, 抬頭髮現貴人已經原路返回。

 攤前還有一支籤。算命的拿起來瞧了瞧,找到籤文解了卦象。

 上上籤,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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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場館裡的冷氣很低,大門好似季節調節器, 進出的那一刻兩極分化。

 這一點不僅體現在溫度上面, 還有景象。

 門外是驕陽下的喧囂繁華浮浮沉沉。而門內是大自然饋贈的厚重色調,入目皆是歲月。

 陳列的標本有完整的木樁, 半圓, 方形……展現的形態不一, 每塊都帶著一份簡介,標註了木材的年份, 產地, 以及名貴之處。

 一夥人圍在一處, 陳霧就在其中。

 他戴著場館發的特殊手套, 指間拿著一塊木材標本發表個人見解,與周圍的專家們相談甚歡。

 腕部的舊佛珠滑到小臂那裡,和整個場館的氛圍極度和諧。

 晏為熾沒去打斷,他找了個地兒坐下來,懶懶地支著頭,半欣賞半寵溺地凝望著在自己的領域如魚得水的愛人。

 一個人的出身的確能決定很多東西,但後天的努力,堅持,熱愛同樣能帶來很多東西。

 大抵是晏為熾的目光過於炙熱,陳霧感應到了,他望了過來,眉心蹙了一下。

 “嘖。”晏為熾面上的黑色口罩裡悶出一聲,剋制著搭下了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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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霧從一場交談裡抽身來到晏為熾面前,手套摘了,露著有兩處燙傷卻盡是欲感的雙手:“阿熾,你看標本啊,各種各樣的,很有意思。你別老是看我,眼神還那麼明顯,想不注意到都很難。”

 晏為熾的眼皮向上掀了一下,看他一眼:“標本?不懂。”

 “我給你講好多了。”陳霧說。

 “還是不懂,怎樣。”小晏董蠻橫上了,理所當然地表達自己的不滿。

 陳霧柔柔地說:“那我再給你講講。”

 “……”裝矯情裝不下去了。

 晏為熾伸手去勾陳霧身前懸在半空的證件,從正面轉到反面,又轉回去:“你牽著我。”

 陳霧無奈:“那你戴口罩有什麼意義。”他放輕音量,“你想隱瞞你的身份,可是我牽你手,誰還不知道你是哪個。”

 晏為熾眯眼:“我是哪個?”

 陳霧愕然了一瞬:“男朋友啊。”

 “哦。”晏為熾不快不慢地點了點頭,“還以為那三個字貪嘴。”

 陳霧脖子上的證件被勾得往晏為熾那兒跑,他往回拉了拉,聽到晏為熾說,“我戴口罩就能藏身份了?我這氣質,這體型,這身高,這穿衣品味,整個首城除了你男朋友,還能找出第二個?”

 “不一樣,你戴著口罩說明你不想喧賓奪主。”陳霧朝不遠處投來視線的某科院人員微笑,嘴唇小幅度地張合,“你的態度別人都看得到,不會自找沒趣。”

 晏為熾鬆開勾在證件上的手指:“怎麼這麼聰明。”

 “也還好啦,我只是看出了大家都看出的事情。”陳霧十分謙虛地回應男朋友的誇讚。

 晏為熾坐回去,露在外的眉眼如濃墨高山,帶著笑意。

 懷裡多了個冊子,他低眸一掃。

 “你先看這個,我等會再來找你。”陳霧說完就去聽專家對某個標本的分析。

 “就用這玩意兒打發我?”晏為熾拿起此次展覽的宣傳冊子又丟回去,他側頭看看一天擦八百回的運動手錶,眉頭皺了起來。

 什麼事都沒幹,上午的時間卻已經過半。狗屁的人生漫漫,轉瞬就跑了幾頁。

 晏為熾翻了翻冊子,隔行如隔山,他是真的不瞭解這些個木材標本,在他眼裡都是一個樣。

 是不是該收點這類玩意兒放在黑旳拍賣場,拍下來送給陳霧。

 晏為熾合上冊子,目光搜尋到背對他的陳霧,覺得時間不夠用,思慮下次來個慢節奏的約會,他不知想到什麼,眼底一掠而過怪異的嘲弄。

 總有人秘密注資研究違背|倫|理的藥物,試圖跟自然規律抗爭。儘管一個接一個的失敗,老去,死去,依然有人緊跟其後。

 就那麼前仆後繼,無數金錢與實驗堆出的可悲可笑。

 根本不知道生命的本質是什麼。

 本質是回憶。

 全是些索然無味的東西佔據著眼前的軌跡,活再久也只是個數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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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霧跟晏為熾走出展館的時候,算命的大爺正在被安保驅趕。

 不是第一輪了,目前上演的是第四輪。

 算命的就想坐在展館旁邊,安保不準,堅決不同意,架著他就往路邊丟。

 大夏天的,互相都被折騰得大汗淋漓,再好的職業素養也要崩塌。

 “誒!誒誒誒——”算命的見到了貴人,他趕忙掙脫安保,一瘸一拐地跑了過去。

 還沒靠近就被安保抓住了。

 “大爺,我求你了,我給你跪下了,別在我站崗期間玩行嗎,中午我就換班了,等我換班了你再來。”

 “我送東西!”算命的在隨著掙扎晃個不停的破布包裡掏了掏,掏出一物高高舉起來,對著貴人大力揮動。

 是一支籤。

 籤頭上還很有心地用一根紅線綁著籤文。

 晏為熾抬腳走近,安保深知前來參加展覽的都是林業界專家能人,不敢怠慢輕視,算命的被他鉗制著,生怕出什麼差錯丟了飯碗。

 “這位先生,請您站遠點,有什麼事我們不好,”

 安保話沒說完,一道年輕而富有磁性帶著些許散漫的聲音打斷了他,問的是算命的。

 “好籤?”

 “好,好得不得了。”算命的忙不迭回答,“難得一見的上上籤。”

 晏為熾這才拿走。

 陳霧在晏為熾背後喊他,奇怪地說:“阿熾,這是你算的嗎?”

 晏為熾撥了撥簽上的紅線:“月老算的。”

 他拉開陳霧拎著的帆布袋,將籤放進去,“收好。”

 回去放保險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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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醫院的路上,陳霧給大媽打了個電話,得知村長還在做檢查就晚去了一會兒,買了些水果跟牛奶,還找了家打印店把食譜打印了兩份。

 村長原本住的是單人病房,他嫌太冷清,就去了普通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