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 98 章(第2頁)
陳霧頻頻扭頭看它們,臉被兩根粗糲的手指捏住,他這才收回視線:“阿熾,別找藥了,不用的。”
沒有回應。
晏為熾在客廳的櫃子裡找到藥箱,他拿出一支噴霧劑,對著陳霧下巴上的掐痕噴幾下。
淡棕色的液體沾了上去,夾雜著一縷香氣。
陳霧見晏為熾沒開口就去升觀景臺的玻璃牆,他快速回來時,晏為熾還拿著噴霧劑,還是先前的樣子。
“阿熾……”
“既然你是跟淨陽在春桂再見的時候才知道我這麼個人,那我們見面的時候,你怎麼不說實話?你好好解釋,我還能不信?”
兩人同時說話,後者直勾勾地凝視著前者。
陳霧把晏為熾的領帶鬆了鬆,解了下來:“如果我說了實話,你是不會讓我借住的。”
晏為熾:“……”
確實。
那時淨陽告訴他,陳霧這些年一直記著他,掛念他。所以他才會產生一瞬的動容,看在舊情的份上,給了陳霧一把小屋的鑰匙。
陳霧撒了個謊,他們才有後續。
晏為熾哭笑不得。
這世上還有沒有哪場重逢是從謊言開始的?
有的吧。
謊言拆穿攤牌,隨之而來的是埋怨,爭吵,誤會,都在等對方退步,僵持,心累……
那些不會出現在他跟陳霧之間,他不做傻逼。
晏為熾把噴霧劑丟在藥箱裡:“那你都不記得我了,我對你不就是個陌生人,長得帥的陌生帥哥,gay圈的天菜,很不好接近從頭到腳寫著別來沾邊,揍起人都不帶眨眼的校老大混混頭,你想做保安做到年後,完全可以在西德附近挑個出租房,既能過得安逸,往返也方便。你為什麼還要在淨陽的幫助下找上我,說些沒有的東西通過他傳到我耳朵裡博得我的信任,甚至靠做家務照顧我的吃喝,對我順從來拉近關係?”
陳霧眨眼:“我記不記得你,你都是我以前很要好的朋友啊。”
這邏輯很硬,晏為熾無力反駁,當場蹦出一句:“就不能是你在遇到淨陽前對我一見鍾情,被我迷倒了,正愁不知道怎麼接近我,淨陽出現了,你沒想到我還是你小時候的玩伴,所以你就抓住這個契機想辦法住到我那兒的?”
陳霧訥訥的搖頭:“我才分手沒多久,怎麼會那麼快就想要一段新的感情。”
晏為熾:“……”
媽得,忘了這茬了。
以陳霧的性情,那個時期的確不可能對他動心。
算了,不分析了,他怕自己抑鬱。
晏為熾將藥箱關上塞回櫃子裡:“後來怎麼不坦白?我當你男朋友都當了四年了,更別說還有做室友追你的那一年,你多的是機會。”
“在春桂的時候,我想通過跟你的相處把你記起來,我們住在一個屋子裡,吃一鍋飯,我們有那麼多的點點滴滴,我應該能找到記憶的開關,讓它們回家,但是我並沒有成功,”陳霧頓了頓,“到了首城,我繼續嘗試。”
“直到今天,這一刻,”
他挫敗地蹙緊了眉心,眼尾迅速顫動著泛出一片溼意,“我還是沒想起什麼。”
晏為熾一言不發,沉默得可怕,令人無法揣測他的想法。
陳霧抓著他的襯衫,手指摸上一粒釦子:“我不是故意忘了你的,你也明白……我確實騙了你,我在這件事上騙了你,可我對你的愛是真……”
晏為熾吻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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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叫平安夜,多數人也會過的,他們要通過自己的方式來宣示節日的開始。
三花打著盹,黃狗抬起一隻爪子把它護在身邊,耷拉著腦袋瞪大眼睛努力強撐,雙眼皮都擠出來了。
主臥的門是關著的,隔開了噪音,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情形,兩位主人有沒有休息。
鮮花還在次臥放著,無人問津。
黃狗抗不住地進入夢鄉。
主臥點著薰香,陳霧躺在床上,穿著晏為熾的睡袍,手縮在袖子裡,腳被褲腿蓋著,他閉著眼睛,睫毛一直在動。
弄了兩次,一點力氣都沒了,但他的作息沒有無縫跟上國內的時針。
而且還揭開了埋藏的秘密,說了很多話。
睡不著。
陳霧繃了繃痠軟的腰翻身趴著,淺藍色的被子搭在他背上,他的鬢髮繾綣弧度柔情,幾根髮絲溫存地貼著耳垂。
外面的雨還在下。
砸在窗戶上的聲響聽著,像是夾了細雪。
首城這座城市的冬天不可能滿身白,頂多就是飄點雪花落地即化,沒來過一樣。
陳霧摸到枕邊的遙控器,把幾盞大燈關了,只留一盞小燈,他的視線從浴室的方向經過,再次閉上了雙眼。
床頭的手機上來了電話。
是餘盞打來的,他還在確認明天壽宴的賓客名單,打給陳霧問一下時間:“明天你們幾點到?”
陳霧抿了抿嘴,他還沒親眼見過餘盞的兩個孩子,去的時候肯定要買點禮物,買什麼沒想好,可能是玩具之類。
到時跟阿熾商量一下。
“我不清楚阿熾的工作情況,我們儘量早點。”陳霧說。
餘盞一聽陳霧的聲音啞成了那樣子,明顯是才結束某場事,他的眼角抽了抽,溫聲道:“注意身體,年輕人不懂節制,你別太放任。”
陳霧納悶:“只有阿熾是年輕人嗎?我也不老啊。”
餘盞:“……”
“就我老。”他被陳霧抓的這個重點打敗。
陳霧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的說話聲不那麼軟膩:“你也不老,三十多歲,正值壯年。”
餘盞莞爾:“那明天見面再聊,晚安。”
末了怕那位賢侄吃飛醋,加了一句,“你跟你小男友早點睡。”
陳霧把手機放回床頭。
“小男友……”他喃喃,“在抽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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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氣氤氳的浴室裡,晏為熾唇邊叼著煙清理地板跟檯面,他忙了會夾開煙,抖動兩下將一長撮菸灰彈進水池,放水沖掉。
面前的鏡子也髒了。
“嘖。”
晏為熾拆了塊溼巾擦鏡子,擦著擦著就來了火。
陳霧連那對黑心父母相關的所有事都記得,卻不記得他了。
他在小廟生活了七年,陳霧陪了他七年。
短嗎?
晏為熾的氣悶難受化作委屈,他把溼巾砸到臺子上面,屈膝蹲了下來,面頰深陷,用力吸了一口煙。
全身只穿了條黑色四角褲,每一塊肌肉紋理清晰可見,整個人的線條猶如一張蓄力的弓,一頭爆發力驚人的成年雄獅。
就是背上好幾道抓痕,給他添加了生猛的色||欲氣息。
門把手倏地轉了轉,沒有完全打開,只開了一條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