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今昨虛實
李青雲感應到，有一陣陣虛空變幻的波動，在殿內混亂地彼此衝擊著。
而他猶如時空的亂流中，一葉小小的扁舟，稍微行差踏錯，必會陷入其中。
好在前面那青衣麗影的確極有經驗，蓮步精妙，步步都在亂流中心的“安全點”上，他只要準確合著她的步伐即可。
幾步之後，李青雲已經放下心來，只要溫妙竹不走錯，那他就絕對不會有差錯。
於是，行走在這虛空亂流的中心，他又有餘力，開始打量著殿內的場景。
隔著亂流扭曲的虛空，他看到自己前後左右，以及頭頂上空，那幽暗深處都有一道道巨大的“神靈”塑像。
與外面詭物不同，它們基本是人形，或手持各種寶物，或綾羅曳飛，都是面目漠然，又似在俯瞰著他，以及前面領路的溫妙竹。
不過，在他的感應中，這些塑像當都是“死物”。
它們更像是支撐這座人天殿的“柱石”，讓這座神秘古殿不至於崩塌，與腐朽。
只是，在這麼多的塑像注視中行走，他的心裡還是無端地發毛，覺得那些巨大塑像的漠然石雕眼珠子，似乎跟著他與溫妙竹的行走，而微微轉動著。
“小心，何道友，此處注意我的躲避姿勢……”
忽地，前面的溫妙竹驀地後仰，纖腰猶如曲橋，姿態優美，同時輕輕滑步，驀地消失在李青雲的視野。
李青雲見狀，頓時無暇觀察那些“神靈”塑像。
如法炮製，立刻後仰，腰身如劍，平滑而過，鼻翼稍上一線，感到一道淡淡的虛空亂流之力如鍘刀掃過。
“這麼多小世界……”
他心裡一動，驀地張口，吐出兩枚黑白銅錢。
亂流掃過，兩枚銅錢頓時被吞沒捲走，在他眼前消失不見。
但他馬上隱隱感應到，這兩枚陰陽銅錢分別所在的虛空層面位置。
在它們上面，都附有一絲他的念識，不過感應在快速地變弱，念識被消磨中。
這一試的結果，讓李青雲不由大喜。
“若是每一枚銅錢，都可定位一處小世界，那貧道說不定可以在人天殿，就尋找到可以煉化的本源小世界……”
至於溫妙竹或祝玉妍所說，人天殿中的虛空亂流中，基本沒有可用的本源小世界，李青雲也沒有完全相信。
他修煉至今，已有經驗，知道每一處內景之地，都有尋常修士所碰觸不到的神秘未知，也叫“大機緣”。
人天殿中，虛空亂流混亂肆虐，顯然有數不清的小世界入口，其中總會有一些尋常修士，根本找不到的隱秘之地。
不過，他沒有急著“撒錢”，錨定。
第一次來到人天殿，最主要的，無疑是摸清並記住走到那照神鏡面前的“路線”。
他心裡還是有些懷疑，自己九座本源之門都有前世之影，那已有的影子，與照神鏡中的影跡是否有不同呢？
如果不同，那到底誰真誰假，還是有他不瞭解的詭異……
溫妙竹走得很快很準，而他步步緊跟，也沒有出任何的差錯。
最後，虛空亂流的壓迫感忽地散去。
李青雲眼前一亮，發現已經來到一座古老的內殿，內殿穹頂破了個大洞，黃昏的餘暉如柱揮灑下來，照在下方那尊靛青色的巨大神像身上。
神像膚色靛青，梳混元髻，著玄色道袍，體表隱隱有層“不滅”的微光。
它足踏一龍一蛇，雙眼怒睜，俯瞰而下，雙手緊緊抓著一面青銅古鏡，照向下方虛空。
雖然李青雲從神像身上感應不到任何的“活性”，但也覺得它極為栩栩如生，彷彿隨時能復活一般。
在這巨大神像的下方，站著兩三個修士，其中一人正是剛才進去的古蘇真人，而另外兩人都是天門境大圓滿。
三人正在協商，讓誰先站到那青銅古鏡下，映現自身的前世之影。
李青雲與溫妙竹的到來，引得三人神情一肅，眼神有些淡冷，看將過來。
“原是妙竹真人！兩位道友，你們卻是來晚一些，且先等著罷……”
一位面容稜角分明的英俊道人，雙眸炯炯有神，朝溫妙竹與李青雲微微拱手，既是打招呼，也是彰顯此地“話事人”的地位。
溫妙竹趕緊回禮，語氣立刻有些軟了，敬聲回道：“顥陽真人所言甚是，妙竹自是排在三位道友之後！”
接著，她又向李青雲暗中傳音：“何道友，這位顥陽真人非常強橫，比剛才那位駝峰真人更加霸道，道行底蘊也更恐怖，最好不要忤逆此人……”
李青雲淡笑，微微點頭，實則不以為意。
在他眼中，那顥陽真人散發出的氣機，有著靈神宮的“印記”，那此人再強橫霸道，道行再高，也是屬於要打壓的那一列。
只是現在，他還有點摸不清情況。
幾位天門境大圓滿都圍在這裡，排隊要照前世之影，那就顯而易見了：要晉升明我境，並非想象的那麼簡單！
而在祝玉妍那裡，他後面也沒問那麼詳細，很多東西她只是提到重點的地方。
李青雲傳音問道：“溫道友，莫非這前世之影，還需要一照再照？一次照不出來麼？”
溫妙竹略有感慨：“明我破境，又豈有那麼容易，我已經照過八次，但前世之影還是還模糊，未曾顯出清晰的前世之影，無法由虛入實，走入前世，自是無從破境！據說，有些人，是註定照不出前世之影的，天門境便是終點……”
這些修行玄秘，放在凡世，便是弱勢宗門無法獲得的“妙法”，但在這人天殿中，在李青雲面前，溫妙竹卻不敢怎麼隱瞞。
因為這裡，也是道行為大！
她生怕惹惱李青雲，往後甚至都進不了人天殿。
李青雲都沒有想到，他一雷鎮殺馱鋒真人，就已立威如斯！
貧道，可真是好人來著……
“好了，既然諸位道友都沒有意見，那吾便先照一照！”
此時，靈神宮那位顥陽真人，見眾人都沒異議，便淡然自若，走到那靛青色巨大神像的面前，站在那面青銅古鏡的正下方。
在顥陽真人看來，神宮修士，在哪裡，都是地位超然的存在。
眼下，也是如此。
何況他應該就差最後幾照，只要鏡中前世之影，由虛徹底凝實，便能走出最後一步，步入前一世，由此明我！
李青雲面容平靜，看著那顥陽真人站在照神鏡前，也沒出手。
嗡！
顥陽真人周身清光大亮。
他背後那扇天門虛影也是浮現出來，遮蔽身後眾人的視線。
涉及前世之影，自身的修行之秘，顥陽真人自然不容外人窺視。
古蘇、溫妙竹以及另外兩位神宮修士，見狀就挪開視線，各自擇一地，盤坐等候起來。
每一次映照前世之影，都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事關自身修行，自是會無比耐心，小心。
等上十天半個月，也不足為奇。
但李青雲卻沒有這個耐心，看著那顥陽真人“慢騰騰”地搗鼓。
他以為應該很快的。
片刻之後，他就不太高興地問道：
“溫道友，此人莫非一照就要幾天，也太折騰了吧！”
溫妙竹等人不由微微一怔。
大家，不都如此麼！
李青雲一看，就知道了，還真是要等很久。
“貧道有些趕時間！早知如此，剛才就該讓貧道先照上一照……”
頓時，他便舉步上前，眉間“z”電光閃爍。
轟！
一道神雷驟然響起，似是從靛青色神像上頭的穹頂破洞處轟落而下，毫不客氣地點中天門護佑中的顥陽真人！
鎮壓三神宮修士，需要特殊理由麼？自是不需要！
只要有一點“正當些”的由頭，李青雲即可心念無礙地鳴雷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