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百鬼夜行 紅妖怪

 在很久很久以前，福島縣曾生活著一個名叫布信貴申的年輕男子。他自幼便膽大妄為，無所畏懼，對於那些超自然存在，如鬼神妖怪之類的傳說一概嗤之以鼻。不僅如此，這位特立獨行之人甚至從未涉足過神社或廟宇半步；每當遇見前往祈禱庇佑的人們時，更是免不了一番冷嘲熱諷。

 然而，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布信貴申的母親卻是位極度虔誠的信徒。她時常前往寺廟，並熱衷於施捨和參拜儀式。面對兒子這種毫無敬畏之心的態度，母親常常責備有加，但布信貴申卻對此毫不在意，依舊獨來獨往，不願隨波逐流。

 時光荏苒，轉眼間布信貴申已至弱冠之年。就在此時，命運無情地向他們母子襲來——母親突患沉痾，臥床不起。病重之際，母親滿心憂慮地囑咐著兒子：“兒啊，快快前去寺廟焚香拜佛，祈求神靈庇佑，願我早日康復。”可誰知，布信貴申口頭上雖應承下來，實際上卻拿著準備敬獻給神明的錢財出門享樂去了。待到回家時，他又編織出一連串謊言欺騙母親，表示自己早已前往寺廟替母祈福。

 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布信貴申始終隱瞞真相，未曾踏足寺廟一步。數載光陰匆匆而過，母親的病情愈發嚴重，最終藥石無靈，離人世而去。至此，留下了布信貴申孤身一人，但是他從來沒有為自己的行為感到過愧疚和歉意。

 在這個地方，人們一直以來都保持著一個傳統——凡是有人離世，其葬禮必定會在寺廟之中舉行。布信貴申的母親本就是信徒自然也按部就班。

 儘管內心十分牴觸踏入那座寺廟，但俗話說得好：“死者為大”。如果此時此刻，身為兒子的布信貴申因為個人原因拒絕走進寺廟、為亡母守靈盡孝，那就會被人認為是不孝之子，會招來村裡的人對自己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如果這些人的口水匯聚成河的話，那真能把他給淹死！儘管心中非常不願，但布信貴申還是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來，硬著頭皮走進寺廟，去為自己的母親守靈。

 按照當地的風俗習慣，當死者被放入棺材後，需要先在寺廟裡停放三天。這期間，會有僧人前來為死者舉行法事，唸經度化。而作為孝子，則必須在靈堂內的棺材前面守護整整三個日夜，一步也不能離開。

 對於像布信貴申這樣一輩子都沒踏入過寺廟半步的人而言，要讓他規規矩矩地待上片刻都是一種折磨，更別提連續坐上三天三夜了！頭一天還好些，畢竟初來乍到，體力充沛，布信貴申靠著那股新鮮勁兒強撐了下來；可到了第二天夜裡，他就已經精疲力竭、搖搖欲墜了。此刻的他，眼皮子直打架，彷彿下一秒就能昏睡過去一般。

 百無聊賴之下，布信貴申忍不住用餘光瞄了一眼正在做法事的僧人不禁心中竊喜，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原來這和尚跟自己一樣，也是一副昏昏沉沉、無精打采的模樣。儘管嘴巴仍在機械性地念著經，但心思怕是早已飛到九天之外去咯！

 眼看著夜色漸深，四周靜悄悄的連個鬼影都沒有，布信貴申心裡不禁打起了小算盤：“嘿嘿……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於是乎，他躡手躡腳地從地上爬起來，像只耗子似的，一溜煙兒就逃出了靈堂，打算先到外頭呼吸幾口新鮮空氣，等養足精神後再趁黑摸回來，神不知鬼不覺，豈不快哉？

 布信貴申緩緩地走出寺廟，來到鳥居下方。他靜靜地站在那裡，目光迷茫，似乎在思考著下一步該往何處去。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一隻巨大的手掌猛然從鳥居上方伸了下來，如同閃電一般迅速，準確無誤地抓住了布信貴申。緊接著，這隻神秘的大手毫不留情地將他用力一甩，徑直朝著寺廟的大門扔去。可憐的布信貴申完全沒有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猝不及防之下，他被重重地摔到地上，四腳朝天。一時間，他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