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我並不領你的情。
祁糾:“……”
“你腳下有條河。”系統憂心忡忡建議,“現在跳下去,還能重開一本——”
話還沒說完,驚呼聲乍然四起。
那座無定橋年久失修,叫雨泡得鬆了,居然連欄杆帶橋板塌去一大塊。
……正是鬱雲涼腳下踩著的那一塊。
抓著他的人被嚇得驟然後退,不僅鬆了手,更因驚慌失措,下意識用力一推。
鬱雲涼腳下踏空,身體失去平衡,直直朝洶湧的渾河水墜下去。
系統錯愕:“怎麼他先跳了!!”
從這一步,就已經和前世劇情分明不同。
上一世根本沒出過這種事,無定橋沒塌,鬱雲涼也沒掉下去。因而沈閣出手搭救解圍,也並沒費絲毫功夫。
——畢竟那些紈絝膏粱再囂張,也終歸不敢惹皇子龍孫。哪怕沈閣只是個失了權勢、窩在破爛王府裡等死的孱弱廢太子,一樣不是他們敢冒犯的。
現在卻不一樣了……渾河水不認識什麼皇子龍孫。
系統尚且還在錯愕,就發現祁糾居然也在往下掉:“你怎麼也跳了?!”
這條河剛叫雨澆得暴漲,上游開閘洩了三次洪,什麼掉下去都立刻沒影,半個水花都砸不出!
祁糾自由落體:“不是你的主意?”
系統:“……下下策!”畢竟自殺強退要扣錢!
很多錢!!
祁糾笑了一聲,不再亂開玩笑,看準了一塊碎木板踩上去,借勢提氣縱身:“意外,幫我找找鬱雲涼。”
他的確不是故意往河裡跳,那群紈絝根本沒想鬧出人命,一時嚇慌到處逃竄,沒看清人影。
沈閣這具身體的確千瘡百孔,腿腳也相當不利索,叫人擠了一下,就這麼跟著下了橋。
系統在湍急的水流裡搜出一片黑衣。
祁糾摻了點自己的數據,把這一口丹田氣在喉間含住,回身一掠,單手扳住橋墩凸起的石塊。
他把柳枝咬著,俯身撈住隨水浮沉的鬱雲涼,同愈發湍急的爆裂河水角力。
“帥。”系統給他鼓掌,“你幹嘛非得帶著這根柳條?”
祁糾咬著柳枝,翠嫩碧綠的柳葉卷在春風裡,咬字稍許含糊:“我看它好看。”
系統心服口服,配合著變成條不好看的麻繩,把他繫牢在橋墩上。
祁糾花了點時間,把鬱雲涼從水裡撈出來。
這具身體不適合這麼糟蹋,祁糾呼吸間已經有了濃濃血腥味,眼前金星亂冒。
橋墩下有塊極為狹小的石臺,勉強能供人容身。他索性就這麼坐下來,把鬱雲涼放平。
少年宦官緊閉著眼,溼淋淋臉色慘白,毫無動靜。
系統有些不放心:“不會淹死了吧?”
祁糾拿那根柳枝拂了拂他的眼睫毛,看見細微悸顫,就把手揣回袖子:“不會。”
人活著,有裝死閉氣的本事,估計連水也沒怎麼嗆。
這一世是這樣,上一世大概也差不多。
鬱雲涼根本
用不著沈閣幫忙解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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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河面上的風相當冷,鬱雲涼被凍得愈發蒼白僵硬,真有些活不成了的架勢。()?()
祁糾脫了外衫,給鐵了心裝死的少年宦官蓋上。()?()
他靠著橋墩,盤膝坐著調息,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柳枝,編成個不大不小的環。
做得挺不錯,大小又剛好做個鐲子。
祁糾端詳著調整了兩下,隨手往鬱雲涼的手腕上一套。
冰涼溼冷的蒼白手腕,被柳枝做的環套住,青翠的柳葉貼著瘦削腕骨,顯得格外柔軟可愛。
鬱雲涼就瞬間睜開眼睛。
祁糾問:“醒了?”
鬱雲涼掀開他的衣服,站起身,捋下那個柳枝做的奇怪玩意,看也不看,隨手丟進渾河。
他溼透了,顯得極狼狽,氣息卻絲毫不亂。
……那雙黑沉沉的眼睛,的確不像是隻歷一世,反倒有些後來權傾朝野的督公氣勢。
“他在思考。”系統提醒,“要不要現在殺你,怎麼殺你。”
上輩子,那個龍榻上奄奄一息的九五之尊都嚇不住鬱雲涼,在鬱雲涼落水身死後不久,宦官弒君的罪過就被記進史書。
這一輩子,一個病懨懨的廢太子就更嚇不住——只要在這把沈閣推下去,沒人會懷疑和鬱雲涼有關。
就算是東廠、西廠、錦衣衛一齊來查,也只能查到沈閣被那些紈絝失手誤推下渾河……以沈閣這個破爛身子,掉下水淹死太正常不過。
鬱雲涼的視線落在沈閣身上。
那雙眼睛裡漠然平靜,不含任何情緒,只有像是把刀的漆黑冰冷。
他和沈閣,一個是刀、一個是磨刀石。
這兩樣放在一起,下場無非只有兩種:要麼石頭把刀磨斷,要麼刀足夠堅硬、被磨得足夠鋒利後,一刀砍碎石頭。
鬱雲涼已經從沈閣身上學完了要學的東西,這個人沒用了,又令他厭惡和反感。
看到沈閣,鬱雲涼就會想起那十七刀。
為了拿到那份明詔,沈閣沒半點留情,刀刀入骨,廢了他的半邊肩膀、一條手臂,只差一點就剖開他的肋骨。
鬱雲涼不知道沈閣的心是什麼做的,也不知道這人血裡是不是都淬著毒——他雖然利用沈閣磨刀,卻也任憑這人驅使,從沒做過任何一件不利於沈閣的事。
倘若那天沈閣不殺他、不對他下手,他原本打算弄死那個皇帝,讓玉璽落到沈閣的手上。
鬱雲涼蹲下來,拎起沈閣的衣領,沉默端詳。
他是把沈閣按進水裡,還是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把沈閣剖開……看一看沈閣胸腔裡的這顆心,是不是從這天起就是黑的?
……
系統對著主角的黑化度,隱約感覺不妙,不好看的麻繩瑟瑟發抖捲了卷,試圖把祁糾往回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