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這怎麼忘(第2頁)

 祁糾不亂摸他耳朵,早就降下來了。

 應時肆嚴重懷疑這人是故意的,就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

 但這招相當可惡得好用,應時肆聽見有人在輕聲笑,察覺到胡嚕腦袋、覆著他發頂的和緩力道,依然心跳怦然。

 這一雙手就奇怪,明明也沒做什麼奇怪的事,一點都沒做。

 應時肆被人送來送去,仗著“硬裝未成年”的底牌,逼急了就發狠犯渾,的確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可看也畢竟看了不少。

 他沒見過像祁糾這樣的人,也沒見過這樣的手。

 應時肆悄悄抬頭,看微闔著眼睛的祁糾,如果這時候不看這個人,就完全沒辦法把兩者聯繫起來。

 覆在他發頂的,溫和穩定、從容到極點的手,和蒼白眉睫間滲出的冷汗。

 祁糾胸口起伏輕促,但呼吸聲近於無,不仔細聽根本發現不了。

 應時肆定了定神,用力咬了下腮幫裡的軟肉:“對不起……先生。”

 祁糾溫聲好奇:“什麼?”

 應時肆抱著他的手,撐著輪椅起身,貼了貼他溼冷的脖頸,不由分說把這個人從輪椅裡抱起來。

 他早就想這麼幹了。

 輪椅裡坐著怎麼會舒服,尤其祁糾又坐得直,這樣的確更不容易看出虛弱,但腰背的負累也不是一星半點。

 應時肆的力道放得相當小心,盡力託穩這個人的頭頸肩背,不敢在任何地方疏忽。

 即使是這樣,他依然聽見他的先生胸腔裡的悶哼。

 要貼到最近才能發覺,稍微遠一點,給祁糾一丁點整理的空間,就又會恢復成滴水不漏的從容。

 “沒事,沒事。”應時肆的聲音極輕,不停地說,“放鬆……先生,放鬆,我們躺一下。”

 祁糾笑了笑:“躺了一天了。”

 “那怎麼能一樣。”應時肆說,“躺床上是睡覺,躺沙發是休息。”

 應時肆不自覺地想要收緊手臂,祁糾比他想得更瘦削,清瘦胸肩忍著低咳,只說了一句話就不再開口,閉著眼調整呼吸。

 應時肆小心地把他放在沙發上,沒有了約束身體的輪椅,這種不適被向外釋放到最明顯。

 這個人又換回了清俊斯文

 的襯衫()?(),

 傷痕藏在繫著的板正領口底下()?(),

 頭頸不著力地後仰15()?15&?&?15()?(),

 蒼白眉宇無聲蹙起來()?(),

 闔著的眼睫微顫。

 應時肆跪在沙發上,不停幫他順撫胸口後背:“怎麼能好?吸點氧能不能?喝點水,我去找藥……”

 他急得嗓子眼發乾,喉嚨幾乎冒煙,想去二樓把藥箱拿下來,手臂卻被握住。

 應時肆愣在原地。

 “狼崽子。”祁糾溫聲對他說,“在相當長,可能是很久一段……沒法繞過的時間裡,我的身體會這樣。”

 他的語氣穩定到極點,如果應時肆不看,幾乎想不出是這麼個人在和他說話——他不知道祁糾是怎麼藏起那些低咳和輕喘。

 但祁糾就是能藏好它們,讓每個斷句都落在撐不住的時候,好像從來都沒受任何身體狀況的困擾。

 應時肆好像能猜到他要說什麼。

 在二樓跟祁糾犯過一次渾,這會兒的狼崽子像是立竿見影的成熟了不少,爬回沙發上,抱住祁糾。

 “所以……想讓我走。”應時肆低聲說,“因為我就算留下,也只能跟著乾著急,幹難受,抓心撓肝。”

 祁糾摸了摸他的頭髮,讓怏怏的狼崽子靠在胸口。

 應時肆已經記牢了這些傷疤的位置,哪怕隔著襯衫,也知道小心翼翼保持力道,不壓到它們:“我不走。”

 祁糾知道,這事不絕對,既然狼崽子不願意,那計劃就作廢:“嗯,不走。”

 應時肆說不出更清晰的想法了——這是第一次,他迫切地想學表達,想把心裡的話全說出來,明明白白地告訴祁糾。

 告訴祁糾,他寧願在這裡乾著急、幹難受。

 因為他至少可以陪著祁糾,可以幫忙倒點水,可以陪祁糾說話。

 沒人會在難受的時候,希望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家裡待著,就算是再厲害、再成熟穩定從容的人,也一樣。

 “就算一輩子都這樣也沒事。”應時肆說,他很清楚,自己會一輩子陪著祁糾。

 但這話剛一說完,他就立馬後悔——應時肆當然不想讓祁糾一輩子都難受:“呸呸呸,過幾年就好了。”

 祁糾閉著眼睛,笑了笑,揉了兩下狼崽子的腦袋:“我餓了。”

 應時肆的眼睛倏地亮起來:“真的?”

 假的,是系統在廚房前線發來戰報,湯再熬一會兒就幹了。

 但狼崽子高興,祁糾也就哄他:“餓癟了,有什麼吃的?”

 應時肆眼睛晶亮,嘴角抿得壓不住,神神秘秘地讓祁糾等著,跳下沙發就往廚房跑。

 祁糾放鬆腰背,靠進柔軟的沙發裡,一陣一陣酸脹撞著脊椎骨,緩衝區的燈就跟著一閃一閃地亮。

 祁糾找系統要了個貼紙,把它貼上。

 亮什麼亮,他剛睡了一整天,下來陪狼崽子玩一會兒。

 飯還沒吃呢。

 /

 應時肆把晚餐做得很豐盛。

 他熬了養生湯,把買回來的饅頭上鍋蒸得熱騰騰,還炒了兩個賣相相當不錯的菜。

 他們就坐在沙

 發裡吃飯,應時肆把餐桌拖過來,專心給祁糾,把饅頭掰成小塊。()?()

 祁糾很給狼崽子面子,吃了好幾塊,喝了一碗湯,高興得應時肆吃了兩大碗飯。()?()

 “過幾天有個通告。”應時肆一放鬆下來,話就變多,“是t臺,我本]更新,記住[(.)]?20?%?%??

 ()?()

 他本來不想去,是因為想陪著祁糾,一刻也不想走。()?()

 但想明白了祁糾不是趕他走,應時肆就逐漸開始理解……祁糾是想讓他有自己的人生。

 應時肆不覺得這有什麼重要——但既然祁糾想看他活成這樣,那他就努力,活成祁糾最想看到的樣子。

 這樣他的先生就能放心,就不用那麼難受了,還老是惦記他。

 就是應時肆的形體不好,不像那些專業模特,科班出身:“我動作總是做不到位……不太有準。”

 祁糾放下勺子:“看看。”

 應時肆愣了下,他就是提前給祁糾打個預防針,沒想到會有這個回答,猶豫了下才站起身。

 餐桌被拖回去,茶几也暫時挪開。

 祁糾也做了心理準備,但看見一隻狼崽子手貼褲縫、直挺挺地站軍姿,還是沒太忍住:“咳。”

 應時肆:“……”

 他!就!知!道!

 “沒笑,喉嚨癢。”祁糾這會兒一點不介意,張口就承認身上不舒服,“走過來,別緊張。”

 一隻狼崽子硬邦邦揮著胳膊,硬邦邦邁著腿,咣噹咣噹走過來。

 祁糾咳嗽的是真有點厲害,攬著惱羞成怒撲過來的狼崽子,相當從容地編瞎話:“真的沒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