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第一封遺書(第2頁)
“先生。()?()”
應時肆輕聲問,“你想讓我去劇組,是不是?”
祁糾不方便回答,這具身體說不出什麼話,光是呼吸就能耗盡力氣。
但沒關係,應時肆能看懂。
他看著那雙琥珀色眼睛,在裡面得到答案,於是很溫馴地點頭:“我去。”
“不過有條件。”應時肆摸了摸祁糾的鬢角,“我要偷跑出來找你,先生,他們跟你告狀,不能罰我。”
他的先生微微閉了下眼睛,露出點無可奈何的神色。
這也是演的,應時肆其實很清楚,祁糾不會真的對他無可奈何,這是種無聲的縱容……先生願意縱容他。
他們對這個心照不宣。
應時肆調整表情,露出一點笑容,握住祁糾的手,幫他慢慢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我還能待一晚。”應時肆說,“先生,我還不會演戲,我得靠你幫我對對戲。”
他答應了劇組今晚進組,拖到現在已經是極限,再晚的話,一個劇組只怕都要拖著,回不了家過年。
應時肆輕輕抱住他,親了親:“再睡一會兒,先生,等你醒了,幫我對對戲。”
祁糾示意旁邊的陪護床。
應時肆立刻領會了這一眼的意思,動作很利落,把那張床也拖過來,和衣躺上去,枕著胳膊陪他睡。
他的先生認真看著他,應時肆就又把襯衫領口解開,撈過一個枕頭,拉開疊著的被子。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微微笑了下,合上之前,有鋪天蓋地的倦意洶湧漫溢。
應時肆閉緊眼睛,他隨便咬住了嘴裡的什麼地方,隔了好一陣才把那口氣呼出來,無聲爬下陪護床。
病床上的人陷在儀器的包圍裡,安靜昏睡。
應時肆不捨得挪開視線,他近乎貪婪地看著祁糾,一動不動站了很久,才拿過旁邊掛著的西服外套穿上,離開病房。
瀾海的人法,他至少得學公司運行的基礎知識。
應時肆同意了,但心裡覺得沒這個必要,讓代理人管就行了,公司不是他的,他管不好這東西。
遺囑對他而言沒什麼用,只是些公事公辦的條款,應時肆不打算要錢,也不打算要公司,先生不在,要這些有什麼用。
應時肆在等遺書。
先生說了,一天給他一封遺書,
應時肆其實有點緊張,
不知道這些遺書會是什麼樣。
但不論是什麼樣……應時肆其實都會照做。
先生讓他做個好人,
他就遵紀守法,
先生讓他給公司掙錢,
他就出去做事。
應時肆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又覺得遺書裡很可能也不會有什麼要求……畢竟那天說了,唯一的囑咐是叫他好好吃肉。
那說不定是悄悄話,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得懂的,先生每天都接著壞心眼地逗他……還跟以前一樣。
應時肆這麼想著,神色跟著緩和,朝來接他的人點了點頭,正要朝電梯間走,忽然一把抓住了個匆匆路過的矮壯男人。
那人被他嚇了一跳:“幹什麼?我是來陪護的!”
:“應先生……”
應時肆捏著他的手腕,向上一折,塞進他嘴裡,堵住險些脫口的慘叫。
男人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疼得軟在地上掙扎,驚恐地盯著他,下意識把什麼東西往身後藏。
“手機。”應時肆低頭,“自己踩碎。”
男人對上他的視線,就知道身份暴露,暗罵晦氣,四周看了看拔腿就想跑,膝彎卻鑽心一疼。
他被踩著摔跪在地上,疼得蜷縮,緊緊藏著的手機被搜出來。
應時肆打開看了看,裡面已經錄了不少視頻,照片更多,暫時還沒處理過,多半是等著開價。
男人被抓住之前,還在發消息,告訴外面的人,姓封的估計也就這幾天了……醫生都說了,沒救。
男人躲在會診室外聽見的,這身體的問題不是一處兩處,乾脆就是個勉強攢起來沒散架的殼子,靠錢喂著熬到現在。
這回估計是想開了,不硬熬了,也說不定是難受到實在熬不住了——那些醫生都說了,到了這個地步,說實話多活一天都是折磨。
“不……不是我說的!”男人迎上應時肆的視線,嚇得魂飛膽喪,又怕叫醫院發現,極力悄聲辯解,“醫生說的!”
男人打著哆嗦:“我聽見了,不信你自己去問醫生,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劇痛撞得眼前冒出金星,昏死過去。
應時肆看完全部聊天記錄,掰折了那個手機,把人交給總助:“去報警吧。”
總助旁觀了整個過程,受的驚嚇也並沒比這個狗仔少多少,磕磕巴巴:“好,好的,應先生,那你呢?”
應時肆不知道,他的一部分念頭想讓他去查查,出國安樂死的費用是多少,兩個人能不能打折。
但也就是想想……先生很知道怎麼治他。
嚇唬他了這麼多次,那些瘋狂的衝動,茫然到足以溺斃他的恐懼,剖開身體取走心肺內臟一樣的折磨,現在都能處理好了。
要是先生沒提前嚇唬過他,沒提前嚇唬過他……看見這些東西,應時肆忍不住想,自己可能真會失控,做出點沒法挽回的事。
“我去透透氣。”應時肆說,“你們要我學的東西,發給我,我自己看。”
總助半憂半懼,又隱隱
鬆了口氣,連忙點頭,翻出手機,把一份足有幾個g的文件發過去,打電話叫保鏢上]更新,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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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抬頭,應時肆不在走廊裡,已經沒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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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糾在傍晚時醒過來。()?()
他這次是真的睡了一覺——根據系統轉播,在他醒過來的前半分鐘,應時肆相當敏捷地蹦上床拉著被子蒙過頭頂,剛佈置好現場。
這會兒一隻狼崽子裝作也剛睡醒,從被子裡探出腦袋,屏著呼吸,睜著眼睛看他。
祁糾忍不住笑了,他這一覺睡得還不錯,身上有點力氣,就抬起胳膊。
裹著被子的狼崽子磨蹭進他懷裡:“先生。”
“裝乖。”系統圍觀了之前走廊裡的全程,忍不住給祁糾劇透,“有個狗仔進來偷拍你,他差點把人卸了。”
狗仔被送進警局,一想起那雙黑漆漆盯著自己的眼睛,就死活不敢再出來,生怕一出門就被報復,叫人裝進麻袋打斷兩條腿。
祁糾摸了摸懷裡的小白狼:“哪有這麼嚴重。”
系統:“……”
這會兒應時肆有祁糾抱著,當然不嚴重——那個總助把人送去警局報了案,也請了假回家,一下午都沒來上班,現在正狂灌咖啡壓驚呢。
應時肆好像就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怎麼裝乖,即使沒有祁糾抱著,拎著小板凳坐在病床邊上,也還溫順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