煅庚 作品

第 86 章 那是碎裂的神骨(第2頁)

 這夢接連做了幾日,把他折磨得不輕,就連白日同祝塵鞅對練功法時,也有莫名嗜血衝動頂撞不休。

 祝塵鞅摸了摸他的頭髮,揪了兩下無精打采趴扁的耳朵:“大概是要突破了,明日替你看看內丹。”

 陸焚如怔了怔:“可……”

 “靠吞食修煉,本來就是妖族天性。”祝塵鞅溫聲道,“會有這種念頭,原本就很正常。”

 祝塵鞅半開玩笑:“頭兩天去降妖,還有不少妖族想吃我……妖族的食譜就是廣些,有的吃石頭,還有的想吃月亮。”

 陸焚如咬緊牙關,死死攥著拳:“我絕不會這麼做。”

 祝塵鞅點了點頭,摸了摸他的背,引著這個小徒弟往回走。

 “焚如。”不知走了多遠,祝塵鞅說,“倘若有一日,因為什麼緣故,真到了這一步。”

 少年狼妖怔住,抬頭定定看著他,漆黑瞳孔一動不動。

 祝塵鞅低頭,看他半晌,忽然將小徒弟神秘招到身前,一本正經囑咐:“輕點咬,自己用。”

 陸焚如:“……”

 祝塵鞅時常逗這個小徒弟,看著陸焚如的表情,自己先沒忍住笑了:“說真的,別給別人,青嶽宗……”

 “他們敢!”陸焚如幾乎把牙咬碎,漆黑眼睛裡噴出火,“我廢了他們!”

 青嶽宗那些人族,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有幾次若非祝塵鞅及時趕到,甚至打上陸焚如的主意。

 那些人慣會捧高踩低、見風使舵,噁心得很。陸焚如每次看護受傷生病的祝塵鞅,看得極緊寸步不離,就是懷疑這些螻蟻膽敢對祝塵鞅不敬。

 在陸焚如的心裡,祝塵鞅就該在九天之上,不落塵埃,豈能叫這些渣滓冒犯折辱。

 祝塵鞅摸摸他的耳朵:“那就行了。”

 “自家人,咬幾下不妨事。”祝塵鞅溫聲逗小徒弟,“咬一口,師尊看看圓不圓。”

 尚在暴躁的少年狼妖:“……”

 “看看。”祝塵鞅把胳膊露出來,“咬一口,圓不圓。”

 陸焚如牢牢閉緊了嘴,叫師尊的金光追得繞著竹林跑,這麼跑著跑著,就又像回了小時候,忍不住笑了一聲。

 看見小徒弟笑了,祝塵鞅眼裡也就微微有

 了笑意,落了袍袖招招手,等著懷裡多出個暖烘烘的小狼妖。()?()

 “往後再做噩夢,記得說。”祝塵鞅在他背上輕拍,“夢中之事,虛妄而已,不必當真……就算有一日。”()?()

 祝塵鞅輕聲說著這些話,掌心點點金光氤氳,這是巫族的言靈咒,這話會落在陸焚如的魂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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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有一日。()?()

 陸焚如身體僵硬,半冰半火動彈不得,心頭無限安寧、無限惶恐,從骨頭裡開始止不住地戰慄。

 “就算有一日,你我之間真到這個地步。”

 祝塵鞅說:“你記著,那是我選的。”

 說這話的時候,祝塵鞅的聲音很平靜,九天戰神的赫赫威壓凌厲凜冽,周遭青竹無風自動。

 祝塵鞅問:“焚如,明白我的意思嗎?”

 這大概是做師尊的最嚴厲的一次。

 那道身影鋒利巋然,一雙眼瞳金光流轉,站在陸焚如眼前,不到一尺,觸手可及。

 明明觸手可及。

 陸焚如忍不住伸手,卻碰不到那片袍袖,短短的一尺長,怎麼都碰不到。

 祝塵鞅問:“明白嗎?”

 陸焚如胸口起伏,他死死咬著牙關,身體開始發抖:“師尊,我——”

 “是我選的,與你無干。”祝塵鞅說,“不準自傷,不準自毀。”

 祝塵鞅:“不準自尋死路。”

 少年狼妖咬破了口中軟肉,流出鮮血,一雙漆黑瞳孔裡滿是驚懼,惶然盯著眼前人影。

 祝塵鞅離他一尺,碰不著,捉不到。

 “不準自傷,不準自毀,不準自尋死路。”

 祝塵鞅:“做不到,我要生你的氣。”

 ……這大概就是堂堂九天戰神,對著一手養大的小徒弟,所能想到最嚴厲的懲罰了。

 祝塵鞅第一次做師尊,他自己沒有師尊,巫族雖是古神後裔,卻從未有人生過這般純粹熾烈的神血神骨,沒人教得了他。

 祝塵鞅少年時便離了上九天,本是為了避禍。懷璧其罪,覬覦他的豈止人妖兩族,就連巫族中也盡是虎視眈眈。

 所以祝塵鞅其實不懂該怎麼養徒弟。

 也並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在自己死後,讓陸焚如不傷心。

 至少別那麼傷心,別哭得太慘,別把尾巴拔禿。

 第一回做師尊的九天戰神,也只能狠下心,第一回對陸焚如施定身咒,第一回不去抱他,第一回逼他發誓。

 祝塵鞅用自己能想到最嚴厲、最冷酷的責罰,逼著陸焚如重複和記住這句話。

 有巫族的言靈咒,哪怕有關這件事的記憶往後不復存在,被抹消、被遺忘,哪怕所有記憶都煙消雲散,這句話也依舊會被牢牢記住。

 少年狼妖發著抖,磕磕絆絆地重複:“不自傷,不自毀……”

 祝塵鞅:“不自尋死路。”

 “……師尊。”陸焚如拼命掙扎,撲著想要扯他袍袖,“師尊,師尊——”

 祝塵鞅閉上眼睛。

 ……

 赤絲忽然叫道

 道金光逼退。()?()

 離火灼灼,轉眼竟起燎原之勢。陸焚如陡然睜開雙眼,毀去的一目之內金光流動,熾烈璀璨,喚來九天之上風雷響動。()?()

 血瘴離奪舍只差一步,猝不及防,叫這烈焰驟然焚身,驚愕之下震怒厲吼:“他究竟給你留了多少保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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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焚如聽不懂這句話,也不能去細聽。()?()

 他原本就沒打算過叫這血瘴奪舍,祝塵鞅在離火園內,他得回去,師尊還沒吃晚飯。

 他把這事忘了,他怎麼能把這事忘得一乾二淨。

 師尊還沒吃晚飯。

 一聲極細微的脆響,在這片虛空之中傳出。

 血瘴這次是真覺察到危機,慌忙要逃,卻被拔地而起的森森青冰攔住,黑風中塵砂滾滾,劈過一道銀蛇似的閃電。

 ……陸焚如居然在這當口,突破成了妖聖。

 陸焚如聽他說了這麼久,忍了這麼久,原來是在積攢怨力恨意……原來是為了突破妖聖!

 沒有雷劫,沒有天罰,傳自古神的神魂之力早就種在了這小妖的魂魄裡,這不是墮妖路,是條成神道。

 那可恨的巫族小輩,究竟留了多少安排?!

 血瘴恨極,倉皇亂撞著想要衝出一條路,卻被那挾著烈烈離火的黑風輕易扯爛撕碎,赤絲失了力道,頹然落下,像是斑斑血跡。

 陸焚如的妖魂將它反噬,一口一口咬下,吞入識海。

 血瘴抵死掙扎不休,卻已無濟於事,轉眼便被那銀鞭似的閃電咬住,豁然扯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