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生死與共（七）
可是……仙修存在的歷史要比魔修長遠，為什麼這麼多年了，仙修們只能封印魔修尊主，卻沒辦法消滅他呢？
真的是魔修尊主太厲害，仙修根本殺不死他，還是……不能殺死他？！
魔修尊主說的那句話，一直在秦至腦海裡迴旋著——如果這世間本不該存在妖邪，為何天道還要允許我們活著？為何不直接降下天雷將我們消滅？
但這一次，謝如真並沒有正面回答秦至的問題，而是溫聲安慰他道：“你是不是太累了，怎麼都開始胡思亂想了？”
見秦至垂眸，謝如真又接著說道：“不管魔修尊主存在這世間的意義是什麼，我們又能不能徹底消滅他，這都不重要，但如果你要因為旁人的存在而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那便是上了他人的當。”
秦至愣了下。
謝如真又道：“你忘了我同你說過嗎？這世間的任何東西存在，都有它存在的理由，不管他們是為了什麼存在，也不管他們消失後會發生什麼，那都與我們無關，我們需要在意的，只有自己存在的意義。”
秦至點點頭，心裡倒是沒有之前那般糾結了。
但謝如真的回答也沒有徹底讓他心安，總覺得謝如真好像知道些什麼。
所以他又問道：“你也曾經封印過魔修尊主，那會兒……”
謝如真知道他想問什麼，實話答道：“那個時候我還小，而師尊又受了重傷，當年其他修為了得的仙修也是死的死，殘的殘，只剩下我和師尊有能力將其封印，而我們當年也僅能將魔修尊主封印。”
不過，秦至的話也對謝如真產生了一些影響。
他開始回憶起師尊當年同他說過的話。
以及……忽然想起魔修尊主之前是多麼的厲害。
他一直以為，魔修尊主是因為一半的分身被毀滅，僅剩下的一半的分身無法支撐他這一身強大的煞氣，必須要靠他人的身體才能行走於世間。
可後來火榮山被徹底解開了封印，魔修尊主依靠著魏池的身體也養足了魂體，為什麼他的實力卻遠不如當初？
真的是因為被封印過後，實力大打折扣嗎？
但他記得，魔修尊主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封印了，每次解除封印後，他都會瘋狂吸食人間的怨氣，導致體內的能量不斷增長，實力也不斷上漲……
謝如真不是沒想過這些事情，但他對魔修尊主的瞭解並不多，大多數的瞭解都來自於長輩之口。
而他自己……
當年倒是與對方接觸過，可那時候的魔修尊主也只是想迷惑他來對付宗門，被師尊和雲霄宗其他長輩識破陰謀後，便直接翻臉了。
說起來，魔修尊主對秦至的感情的確特別一些……
他問秦至道：“魔修尊主又來找你麻煩了？還是你看到了什麼？”
秦至搖搖頭，下意識覺得只是一個夢境，沒必要說出來讓謝如真也跟著一起胡思亂想。
可搖頭後，他又覺得謝如真是這世上唯一一個和他關係這般密切的人，可以說是除了爹孃和妹妹之外，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
如果這些事情連謝如真都不能知道，那他還能跟誰說呢？
所以頓了頓，還是把自己在夢境裡的一切告訴了謝如真。
“我知道這只是個夢，當不得真，可是……我只要一想到他說的那些話，心裡就格外不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秦至納悶道。
謝如真安撫著他，但也跟著沉思起來。
看來，秦至身上那一縷忽然消散的煞氣便是魔修尊主留下的。
這縷煞氣連玉含宮都擋不住，便說明它不會對秦至造成任何威脅，可魔修尊主冒險把這縷煞氣傳到秦至身上，真的只是為了讓秦至做一個噩夢嗎？
“你是想到什麼了嗎？”看到謝如真神魂外遊，秦至便以為他是知道了些什麼。
謝如真回過神來，輕聲道：“沒什麼，不要胡思亂想。”
秦至總覺得他瞞著自己什麼，可又怕是自己胡思亂想，便也不再多問。
可晚上休息時，他又夢到了跟之前一樣的場景。
天上不斷投下火球，百姓絕望嘶喊，到處是屍山血海……
只是，這周圍不再出現魔修尊主的身影。
秦至是被謝如真叫醒的。
看到謝如真的時候，他眼底全是迷茫，好似沒反應過來。
謝如真便摟著他，一邊安撫一邊問道：“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不是噩夢……”秦至下意識呢喃道，“這不是噩夢，這是……”
話說了一半，人就忽然清醒了起來。
對上謝如真疑惑的視線，他也只是搖搖頭：“沒什麼，我就是做了個噩夢……”
謝如真原本沒將秦至做的這個噩夢放在心上，只以為是魔修尊主為了報復才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所以秦至睡覺的時候，他甚至不敢離開半步。
就想看看魔修尊主還有什麼手段。
可他沒想到……秦至居然還是做了噩夢！
而這一次，謝如真並未察覺到任何煞氣的存在。
大殿。
“你的意思是……”東殿殿主眼底帶著迷茫問道，“秦至做的不是噩夢，而是預言夢？”
謝如真糾正道：“只是有可能如此。”
頓了頓，又道：“秦至已是神明之身，但直到現在他都仍舊留在這裡，就連能力也被天道束縛，難道不是天道在暗示些什麼嗎？”
“什麼意思？”西殿殿主問道。
謝如真道：“按照先輩們的意思，飛昇成仙便是成仙后便要離開這個地方，我們以往聽說過的那些成仙的前輩們，不都離開這裡了嗎？為什麼秦至要特殊？”
那隻能是他要做的事情沒有做完。
作為一個真神，秦至幾次三番夢到那種場景，並且總是極度不安，除了他做 這個夢是預言夢，謝如真找不到其他的解釋。
“但是……”
東殿殿主還想說些什麼，宗主便開口道：“也有些道理。”
“師兄？”東殿殿主看向他，有些不安道，“雖說秦至如今是神明之身，可天道束縛之下，他也還是個凡人，只要是凡人，就免不了被夢魘騷擾，更何況便是神明，若是自己心中日日有在意的事情，哪怕陷入夢魘中，也不奇怪吧？”
並非是他要瞧不起秦至，也不是想借機說秦至的不好，而是……一旦這個所謂的噩夢成了預言夢，那便意味著這個世界將要毀滅！
如果最後的結果是大家都要死，連天道都幫不了他們，那他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他們努力修煉，甚至不斷和魔修對抗，一直堅持到如今……又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