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時隔七個月,裴岸第一次踏足韶華苑,外頭打著瞌睡的小丫頭看到他,馬上跳下青木橫背長椅,小心行禮。
 裴岸目不斜視,帶著怨憤直接掀開簾子進了內屋。
 打春來很是嚴寒,加之裴岸行路來走的匆忙,這麼乍一掀簾,迎面襲來的熱氣暖意,讓他有些恍惚。
 再看蜷縮窩在炕床上的女子,面色冷冽。
 宋觀舟剛罰跪完,這會兒已是意志崩塌,晚間她捱了十八記戒尺,掀開衣物,錯落有致的青紫傷痕讓她疼得呲牙。
 所以,裴岸席捲進來的寒風,她也只是微微抬了個眼皮。
 一旁的盼喜看到久不踏足韶華苑的四公子破例而來,甚是熱情,又是請安,又是斟茶,甚至把火盆子往坐在官帽椅上的裴岸跟前挪了幾分。
 “出去,我同少夫人有話要說。”
 裴岸生得高大英俊,面如冠玉,身形凜然,目光深沉,只這麼一說,盼喜盼蘭就放下棉簾退出院子正房。
 “宋氏,你可知罪?”
 呵——,宋氏!宋詞……,不,宋觀舟這會兒想罵髒話,但卻礙於對方身份,只能忍住。
 只是,能忍住已萬難,再阿諛奉承討好什麼的,如今的宋觀舟是決絕做不到的,她歪靠在炕床上,倚著軟枕,左右手換著揉搓著膝蓋。
 “敢問四公子,我何罪之有?”
 說完這話,宋觀舟心頭氣順了不少,她縱使看完整本書,知道走向,也明白裴岸的性子。可真正面對這個冷漠丈夫時,現代靈魂的她做不到卑躬屈膝,垂憐求愛。
 裴岸卻被這句話堵了個措手不及。
 這宋氏是要破罐子破摔?
 往日,他只要上門來興師問罪,宋氏定然是伏低做小吟泣不止,順勢翻出已故的泰山大人,訴說著二人過往,莫不是求他心軟。
 一次兩次,他總憐憫她年歲尚小,又受岳丈岳母獨寵,想來開悟懂事得晚些,且忍讓下來。
 可次數多了,裴岸也禁不住折磨,慢慢的這本就是強扭來的婚約,惹來裴岸發自內心的厭惡。
 昨夜宋氏一番打鬧,今日他去上值,得了同僚好生冷嘲熱諷,眾人本就妒忌他年少有成,如今終得了機會,全然不給臉面。
 他整整矂了一日。
 “你一個堂堂公府少夫人,竟是不顧臉面,胡自去滿月樓渾鬧,真是半分女德不講。”
 宋觀舟把腿往他跟前一伸,裴岸臉色頓時更為難看。
 “我已捱到父親重罰,你當如何?”
 如何?
 裴岸幾乎被氣笑了,“宋氏,這就是你的態度?”拒不認錯,讓裴岸只覺未來一片灰暗,“你竟是如此囂張!真是我小看了你,往日憐你年歲尚小,如今看來,純粹是蠢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