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道歉(第2頁)
“我第一次聽到有人說我的壞話,就是從你這裡呢……”
韓孝然說。“你不會不記得了吧?”
文潔還沉浸於疼痛感中,又呻吟了一會,她問,“不會吧……你確定是我嗎。”
“是呀。”韓孝然笑了。“因為你的一句話,我傷心了很久呢。我絕對不會記錯的。”
這樣的傷害又算得了什麼呢。在步入社會以前,生活裡只有學習和他人的眼光了吧。那時候,至少目前所擁有的一切,還有人能供應自己。在學校裡,還不會有那麼多人有複雜的手段和目的利用和榨乾你。很害怕吧——文潔啊。我可以在你死去之前,盡我所能去折磨你——就因為你是曾經傷害過我的人其中的一個——聽說人有時候不覺得自己在做錯事,是因為父母對自己的教養根深蒂固。他們反抗著父母給自己灌輸觀念,卻變得和自己的父母越來越像。家庭和教養?可不是用富裕和貧窮來劃分的——儘管有越來越多人都喜歡這麼做了——是指靠欺詐的手段、靠趨炎附勢、或是逃避現實——而活著——說起來,我還沒有步入過社會呢。其實這樣也不錯,我避免了很多不可預知的風險,順利地活了這麼多年,在這場遊戲裡不斷尋找著答案。不斷面對自己最不想面對的經歷。直到最後我發現,我永遠不會變得和他們一樣——而是要變得更善於隱藏,也更殘忍——只為了成為最後的贏家。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真的討厭你。”文潔說。
不對。
不是因為這個。
你應該向更多人道歉的,我只是最微不足道的那個。
文潔的父母都是非盈利公益機構的,工資穩定,家裡繼承了好幾套房產,靠收租,過上了還算富裕的生活,機構裡每週都有活動。因為要去留學,父母安排她經常去做志願者。組織是為殘障人士服務的。文潔最喜歡的一句話是“當你深入瞭解這塊土地上的人們時,你就會發現,他們的思想,配得上他們所受的苦難”,她沒有讀過巴金寫的書,不知道出於什麼背景。她只記得那句話,成為她可以依託的,目中無人的藉口。這個週末,她跟父母抱怨,說自己再也不想去了。母親說不想去就不去了。父親問她為什麼。她說她不喜歡那些人。她算得上是出生就在羅馬的那批人,從來沒有體悟過那些出生起就被壓迫或是有所缺陷的人過著怎樣的生活,卻意外地對這些人抱有著嚴格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