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鬱笑笑生 作品

第86章 洪教主(第3頁)

 繁:地方事務繁重

 疲:賦稅拖欠嚴重

 難:民風彪悍,賊匪頻發。

 而鄖陽府,攤上了三個字。

 明朝成化年間,此地滯留了百萬流民,並且爆發了流民大起義。

 到了清朝,還是一樣。

 鄖西縣,是在鄖陽府的西北角。

 此地北接秦嶺,南臨漢江。

 群山環繞,氣候適宜。

 各路流民,秘密教派,江洋大盜,在此活動頻繁。

 一個不起眼的村子,臥牛村。

 白蓮教的總壇,就設在這裡。

 村中所有人,不論老女老幼,全部是最堅定的白蓮教徒。

 任何生人進村,都會受到嚴密監視。

 而官差,幾年都不會來一次。

 只要不拖欠賦稅,不舉旗造反,沒人願意踏入這裡。

 康熙末年,當時的白蓮教主雲遊到此地。

 經過多方考察後,決定在此設壇。

 綿延百年,竟無人識破。

 非教中高層,皆不知此處。

 而這一代教主洪大昌,不同以往。

 他覺得“彌勒下凡,白蓮重現”的時機,快了。

 ……

 洪大昌的公開身份,是臥牛村的里長。

 同時,也是個讀書人,還中了舉。

 這在歷代教主當中,是個異數。

 有了舉人老爺這層身份,活動更加安全。

 此刻,他的面前跪著一人。

 正是白蓮教蘇州分舵的會主。

 若是雷文氏在場,肯定大呼臥槽。

 會主竟是個女人!

 顯然,李鬱也懷疑錯了人。

 “柳蘭兒,擅自調動教徒,當是什麼罪過?”

 “初犯,鞭笞50。再犯,坑殺。”

 旁邊的兩排椅子上,各坐著三人。

 有佃農,有鐵匠,有獸醫,有船伕,有掌櫃。

 然而,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身份,白蓮教高層,各掌一堂。

 這一次,白蓮教襲擊欽差行轅,是蘇州分舵的“獨走”。

 教主,包括他們都不知情。

 柳蘭兒這個女人,膽大包天。

 “那還等什麼?執行教規吧。”

 洪大昌坐在椅子上,依舊是慈眉善目,一副儒雅作派。

 院子裡,很快傳來了鞭打的聲音。

 但是,卻沒有人求饒喊痛的動靜。

 柳蘭兒夠硬氣。

 硬是捱了50鞭子,血肉模糊。

 做人和名字,一點都搭不上邊。

 ……

 50鞭,不多不少。

 “你可知錯?”洪大昌俯下身,輕聲問道。

 旁邊的眾堂主皆知,柳蘭兒是他的女人之一。

 這在教中高層不是秘密。

 不過,此女倒有幾分能力,所以外放出去做了分舵舵主。

 “奴婢知錯了。”

 “好,有功必賞,有過必罰,本教才能興旺發達。”

 洪大昌依舊是那麼的溫和,坐回椅子。

 又說道:

 “若不是因為你攻入清廷欽差行轅,擊殺三品大員一人,兵丁數十人,算是立功表現,我原本是打算將你坑殺的。”

 “奴婢知錯了。”

 “今天就議到這兒吧,諸位堂主請回吧。”

 “教主,告辭。”

 大廳裡清淨了,只剩下了二人。

 洪大昌這才蹲下身,稍一用力。

 人就被這麼捧著,放到了塌上。

 “教主。”

 “噓,噤聲,聽我說。”

 然而,柳蘭兒猜錯了。

 背後一陣涼意,竟是在給她上藥。

 “你回來,我很開心。但是你不顧大局,我很生氣。”

 “白壁微瑕,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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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蘭兒一抖,她知道說的是鞭笞後的傷疤。

 即使有最好的傷藥,也會留下醜陋的疤痕。

 洪大昌自顧自的倒出小瓶中的藥膏,細細的塗抹著。

 “我若是不叫停後續增援的500教徒,想來你是可以佔據蘇州府的。”

 “江南承平已久,並無戰爭經驗。”

 “然而,四面官兵反撲,要不了十日,你就是官兵手裡的一顆鹽醃首級。”

 柳蘭兒想開口,解釋一下她的目的。

 卻被他不耐煩的眼神制止了。

 “我知道,你想的是隻要佔據了蘇州城,就能從官紳地窖裡挖出數不清的金銀。”

 “在官兵合圍之前,把金銀秘密運出,隱入太湖再從浙江進入江西,最後送回總壇。”

 ……

 柳蘭兒一抖。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竟然絲毫不差的猜到了自己的計劃。

 “金銀,我所欲也,天下,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金銀,而待天下也。”

 “清廷是個龐然大物,你如此取走蘇州城的財富,乾隆會發瘋的。”

 “蘭兒,你要記住,和朝廷過招,小打小鬧贏上一百次也沒用。”

 “一旦舉事,就要一劍封喉。否則,你我都是白蓮罪人。”

 “要忍!你懂嗎?”

 “奴婢懂了。”

 “不,你不懂。”

 洪大昌走進書房,找出了一件乾淨的袍子。

 輕輕的放下,臉色的笑容還是那麼的和煦。

 “好了,換上吧。”

 然而,落在柳蘭兒眼裡,卻是不寒而慄。

 洪大昌走到案旁,

 提筆,寫了一個大字:忍。

 他的書法,被鄉試主考官稱讚,有顏真卿的韻味。

 放在這鄖西縣文人圈子裡,也是一等一的好字。

 “蘭兒,你且休息幾日。”

 “待忙完手頭的事,我要親自動手,把這個忍字,紋在你身上。”

 “忍,上刀下心。所以要刻在你距離心臟最近的地方。”

 柳蘭兒的臉色刷的慘白,隨後又默默垂首:

 “謝教主賜字。”

 洪大昌,還在盯著宣紙上的“忍”字,眉頭微皺。

 似乎,有些不滿意。

 他左手輕輕一揮。

 柳蘭兒微微下蹲施禮後,一瘸一拐地退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