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5章 會見
陸天麟不知道已經喝了幾杯茶水了，皇帝感興趣，他當然要繼續講下去，別人想要這機會還得不到呢，他怎麼能錯過。
“我就說，我以前信仰媽祖娘娘，她能保佑我們這些出海的人平平安安，現在信仰我們的皇帝陛下，如果這個世界真有一個萬能的神明，那一定是我們的皇帝陛下！那時候還不知道皇上已經即位，我說的是如今的太上皇！”陸天麟講到這裡，又停下解釋。
“我明白，你繼續講！”曾水毫不介意的說道。
“尤里烏斯那老頭也明顯認為我在吹牛，他的話我聽不懂，可是他的表情我看的明白，於是我給他們講了太上皇夢到五百年後的事情，還送了他一幅我們的地圖，告訴他我們的先進武器，我們的艦隊，都是皇帝交給我們方法制作出來的，五百年後才有的技術，那老頭難以置信的表情特別精彩，哈哈！我估計他回去要幾天晚上睡不著覺了！”陸天麟講到這裡忍不住哈哈大笑。
“後來呢，沒有再打起來吧？”
“高先生教我，要師出有名，名正則言順，言順則事成，人家服軟了，咱們的目的達到，沒必要不依不饒，尤里烏斯老頭也挺講究，從船上回去後，派人送上了大批的圖書、繪畫、還有雕塑，金銀珠寶等等好多東西，應該都是他們那裡的珍寶吧，讓我帶回來送給皇上，還有一隊使者，五十三個人，說要過來拜見皇上，可以的話希望能留在這裡學習一段時間！現在都住在驛館裡，有懂音樂的，有懂畫畫的，有懂演戲的，還有很多工匠手藝人，反正都挺多才多藝，那裡的很多東西跟咱們這邊都不一樣，尤其他們那邊的畫，簡直沒法看，都跟咱們這邊春宮畫差不多，不過他們的畫法特別真實！”
陸天麟口中的高先生就是謝遷派給他的幕僚高嶽，曾水也認識，也是跟隨謝遷比較早的幕僚，既有謀略又有膽識，他這次遠征歐洲如此順利，少不了高嶽一路出謀劃策。
在羅馬停留了半個多月，會見了不少當地的名流，也見識了那裡的繁華後，陸天麟率領艦隊離開羅馬回到了里斯本。
這時候周邊各國派出的使者雲集在這裡，等待拜會明軍統帥，表達願意與大明和平交往的意願，他們大多數還不知道羅馬發生的事情。
船隊從離開廣州開赴滿剌加解圍，已經有了將近一年的時間，船隊的貨倉都已經裝上了滿滿的收穫，陸天麟留下了高嶽和兩千明軍十艘戰艦，率領其餘人馬和艦隊返回廣州。
回程比較順利，中途沒有停留，連續航行兩個月零幾天就到了廣州，在廣州大部隊休整，陸天麟稍作停留，他又率領幾艘船北上，帶著俘虜的佛郎機國王，還有教皇和各國隨船來的使者到了天津港上岸，來到了京城。
“陸天麟，你也算受害人了，對於佛郎機國王，你認為該怎麼處置？”聽完他的講述，曾水笑問道。
“讓他和那個蒙古小王子做鄰居，在京城安家，以後佛郎機的領土就算咱們大明的領土，這也是他們過去的一貫作風，咱們也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咱們的絲綢、瓷器在那邊都很受歡迎，以前運到南洋大多都賣給阿拉伯商人，那些人其實相當一部分也是轉手賣去歐洲，咱們以後自己運過去賣，還能多賺點！”陸天麟直白的建議道。
“我讓人在城北給你安排了一處宅子，當作你的鎮遠伯府，在外面漂泊那麼久，好好休養一段時間，下次出去還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呢！”曾水對他的建議未置可否，安排人送他出宮了。
剛進京陸天麟等人被安排在驛館住宿，跟他一同進京的大批歐洲使節，佛郎機俘虜的國王和一眾貴族都有各自的住處安頓，遠征數萬裡外異域番邦，俘虜了對方國王得勝而歸，這也是大明開國以來第一回。
如此大事，當然不能隨便敷衍，掌管藩國使節接待和會談的禮部，掌管使臣食宿的兵部會同館，掌管祭祀的太常寺，掌管朝會賓客的鴻臚寺，都有了各自的工作，幾次大朝會是免不了的，祭祀天地，太廟等等也少不了。
總之，這一通折騰下來，沒有半個月時間搞不完，正事可以單獨的談，該走的儀式也必須要走，不然的話，很多人都要無事可做了。
看了禮部尚書王華擬定的繁瑣流程，曾水當然不滿意，實在太折騰人了，讓他們想辦法壓縮，爭取三天內所有流程全部完成，要考慮到人體承受能力，無用的環節能減則減，正是八月酷暑，那麼多大臣、使節都是老頭子，當場中暑暈倒多難看。
吏治改革，黃冊戶籍制度改革，禮節儀式、對外交往，還有後續的教育制度方面當然也要改革，必要的儀式感要有，也要與時俱進，不是什麼東西都是古代的好。
上古時代還動不動就砍幾個人祭祀呢，要不要恢復？
一番辯駁下來，王華被他說服，回去簡化儀式流程了，曾水才抽空會見陸天麟，聽他講了一通故事。
聽故事耽誤了一個多時辰，送走陸天麟後，在外面等候許久的唐伯虎抱著畫進來，展示他的最新畫作，也是回送給皇帝的禮物，算是有來有往嘛！
在水墨畫技巧運用方面，曾水練習的時間不長，比起同樣天賦驚人的唐伯虎當然有差距，這幅畫確實能讓他學會很多，痛快的收下了。
畫中融入自己的意念那是曾水的特長，唐伯虎只是新手，同樣的技巧如何運用，那就要看個人藝術天分了，力量與技巧不一定呈正比，反正以後他的畫更值得期待了。
“鎮遠伯遠征極西的歐洲，帶回來一批他們西洋那邊的畫作，與我們這邊迥然而異，你可以開開眼界！”曾水笑著說道。
幾個小太監抬進來五個雕工精巧，四角包銅的長方形木箱，打開后里面是一軸軸的畫卷，這個房間裡原先那些畫都被收了起來，幾個太監忙著將一幅幅西洋畫展開掛在牆上，頓時吸引了唐伯虎的目光。
與水墨畫完全不同的畫風，濃墨重彩的風格，一個個人物畫的活靈活現，眾多袒胸露乳的人物表情自然，沒少畫春宮的唐伯虎都看得目瞪口呆。
這時候西洋畫表現的內容大多還是宗教題材，技法理論也沒有後世那麼豐富多彩，已經喚醒後世記憶的曾水對這些油畫並不感冒，在他看來後世的普通美院學生隨便畫畫都比這些作品強得多。
對於第一次見到西洋畫的唐伯虎來說，那衝擊性就太大了，人物畫也是他擅長的領域，可是與這些西洋畫裡的人物來說，他筆下的人物就顯得太單薄了。
“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完這些西洋畫，我感覺自己不會畫了！”把掛在牆上的畫，一幅幅仔細的看過一遍後，唐伯虎搖著頭自慚不如道。
“哈哈，他們是完全不同的繪畫方式，融入了透視和光影明暗對比的理念，展現出來的是近似立體的效果，更追求畫面真實感，你回去後把格物學中的幾何與光學研究透了，肯定能比他們畫的更好！”曾水笑著安慰道。
“皇上似乎對西洋畫很瞭解？”既然是剛剛送到的畫，也應該是第一次看到，為什麼一點震驚的表情沒有，唐伯虎很奇怪的問。
“我見識過五百年後的世界，在繪畫理念和技巧的探索方面，他們當前確實比我們領先，會同館也有西洋過來的畫師，你感興趣可以和他們去交流學習，可以嘗試把他們的一些理念和技巧融入我們的繪畫體系中，在內容和意蘊方面，這些畫沒多少值得稱道的地方！”曾凡揮揮手說道。
同樣的一批畫，兩個人的反應截然不同，當然和他們的見識有很大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