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吩咐(第2頁)
司馬毗連連稱是,旋又問道:“那兗州就這麼看著?邵勳把持大權,就連太妃都被他——”
“大王!”趙穆嚴肅地說道:“有些事,臣沒聽到,大王也未曾說過。禍從口出之理,先賢已然講過,切記切記。”
司馬毗臉色一白。
若真掀了蓋子,邵勳會很狼狽,母親會聲名掃地,他的下場更不好說。邵勳盛怒之下,即便沒說什麼,萬一底下有幸進之人揣摩上意,悍然動手,他就吃不消。
車駕到宅院外時,又看到了大群軍士,這次是邵勳的親兵,遠遠見著司馬毗後,甚至都沒有派人入內通傳,直接讓他們離開。
司馬毗與趙穆對視一眼,拱了拱手,便離開了。
來了,見不見得到是一回事,來沒來則是另一回事。
這不是做給太妃和邵勳看的,而是給外人看的。
國朝以孝為本,場面還是要做足的。
“陳公待不了幾日了,馬上就要走。”回去的路上,趙穆說道:“朝廷已遣人行船至孟津河渚之上,拜祭河神,輸送磚材。匈奴又不是瞎子,必然偵悉,免不了一場大戰的。陳公早晚要走,大王耐心等待便是。”
司馬毗微微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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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聲響亮的啼哭,邵勳的第三個兒子呱呱墜地。
裴妃扭過頭。
前來看望她的司馬脩褘會意,從婢女手中接過孩兒,放在裴妃枕邊。
裴妃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觸碰著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兒,不知不覺淚眼朦朧。
她猛然發現,心中好像多了一絲牽掛,血脈相連的永遠斬不斷的牽掛。
以前她還嘲笑過薰娘喊“嬌兒”,現在發現,自己也本能地想給這個孩兒更好的未來,讓他無憂無慮,富貴一生。
做了孽的男人還在外間徘徊。不一會兒,有婢女出外稟報,爽朗的笑聲驟然響起,越來越高亢。
裴妃聽著聽著,嘴角笑了起來。
總算還有點良心。
總算沒讓她所託非人。
司馬脩褘同樣失神地看著這個兒子,眼神沒有了焦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還去羊獻容那裡嗎?”裴妃突然問道。
司馬脩褘猛然驚醒過來,點了點頭。
“年後陳公去廣成宮,你也在吧?”
司馬脩褘遲疑地點了點頭。
裴妃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了。
司馬脩褘有些坐立不安。
“喜歡孩子麼?”裴妃輕聲問道。
司馬脩褘的臉上沒有顯露出什麼表情,但身體細微的動作,依然出賣了她的內心。
她常年住在廣成澤,已經很久沒有與王家來往了,除了全家祭祀先人的時候。
她現在就一個人,孤零零的,沒有家人,沒有孩子,只有一個還算說得上話的姐妹:羊獻容。
“我幫你。”裴妃說道。
司馬脩褘彷彿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
她咬著嘴唇不說話。
事實上,她找機會見過陳公幾次,奈何人家以禮相待,連佔她便宜的想法都沒有。
“怎麼……幫?”司馬脩褘艱難地問道。
“你不用管。”裴妃睜開眼睛,溫柔地看著孩子,道:“以後少來這邊,多往廣成宮那裡跑跑。”
司馬脩褘伸出雙手,捂著臉,久久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