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6章 念甲訣(第2頁)
寧凡微微動容,這寺內寺外不過一門之隔,但卻好似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以他修為,一入寺內,竟無法再令神念逃出寺外,如被拘禁在陰森森的寺院中!
從外看,南藥寺只是一個小破廟。
從內看,南藥寺陰樓過萬,荒煙蔓草,鬼哭沖天,枯骨遍地,隨處可見殘刀斷杖,血跡未乾…
哪像是佛門淨地,反倒像是一個鬼窟!
“不對,這是…幻術!”
寧凡忽有所覺,他忽然明白,那些過路行人為何對這寺院陰氣沖天視而不見了。
原來只有他一個人中了幻術,而踏入寺門的一瞬,便是正式觸發幻術的契機…
“破!”
寧凡左目妖芒一閃,射出一道紫黑光芒,打在寺內陰森世界,竟將這世界打出一道裂縫。
使用的,赫然是扶離一族幻術識破的天賦技能!
裂縫一開,寧凡縱身朝那裂縫一躍,眼前風景頓時變幻,他仍舊站在南藥寺外,保持著最初望天數數的姿勢,雨仍舊在下,南藥寺內則沒有了陰氣沖天。
逃出幻術了麼,原來他不曾入過寺廟,而是一開始就中了幻術…
“這人好生古怪,他已經看天看了一個時辰了,不知在數什麼…”
“噓,別亂說,這人可是聖山守陵人…”
路上一些的行人,在對寧凡指指點點。
寧凡也是無語,那些人怎麼知道他看天看了兩個時辰,難道他們在路邊呆了一個時辰?不無聊麼…
吼!
那幾個嘲笑寧凡的路人,忽然化作惡鬼,朝寧凡撲了過來嗎,此地地面也從中裂開,露出了下面熊熊燃燒的岩漿地獄。
寧凡這才知道,他根本沒有逃脫幻術,而是仍舊在那幻術之中,扶離破幻天賦是厲害,但他修為不如那神秘老怪太多,還不足以逃出對方幻術!
“破除幻術的方法有兩種,一是仗著修為、神通、法寶,強行掙脫;二是外界有同伴幫忙喚醒。若二者皆無,則幻術便可成為比其他神通更可怕的殺器…毫無疑問,這是一場非生即死的考驗,這一點,那個老者倒是沒有騙我…”
“此術以我修為,不足以識破,但我除了破幻能力,還有扶離一族幻術反彈的能力。從某種意義來講,幻術反彈比幻術識破更可怕,尤其是像我這種深陷對方幻術的情況,若能在對方幻術之中找到薄弱處,甚至有機會一舉逆轉…”
寧凡閃身避開那些撲向他的惡鬼,一面躲閃,一面觀察四周,雙目青芒閃爍,許久之後,目光陡然轉向大地裂縫中的地獄深淵。
“此術之中,那岩漿似乎是最為兇險的地方,但若我所料不差,此術最薄弱處,恰恰就藏在那裡…”
寧凡甩開一眾惡鬼,縱身一躍,躍入地獄岩漿之中。
熊熊地獄岩漿,有著近乎恐怖的溫度,若是毫無防禦地躍入,即便是仙帝也要脫層皮。
這些岩漿乃是幻術所化,等閒防禦手段根本防不住其溫度,且深陷幻術的寧凡,此刻也並非本體,一應防禦手段皆無法使用,便索性直接以自身幻術之力,防禦這些岩漿了。
領悟至今很少動用的道術,在這一刻,被他用出!
躍下的同時,他的身體不斷湧出黑氣,將他罩在其中,那黑色,是夜的顏色,是魔化黑夜道象大成之後,所形成的道術!
深陷對方幻術,寧凡自然不可能以自身黑夜直接取代對方幻術世界,但想要催動一些黑夜幻術的力量抵禦對方的幻術傷害,還是能夠辦到的。
那些逼近他的岩漿,大多都被黑氣擋下了,卻還是有極少數穿透了他的幻術防禦,濺在他的身上。
燙,痛徹神魂的燙,每被那岩漿灼傷一次,寧凡便覺得自己心神大幅損耗,飛快虛弱了下去。
只是無論寧凡如何虛弱,神情始終一片冷靜,躍入岩漿之後,不斷向下遊動,這看似深不可測的地獄,實際上,並不深!在穿越了最初的滾燙岩漿後,寧凡忽然覺得周身一涼,竟是落入一個石室之中。這石室就建在岩漿深處,四面牆壁畫滿了幻術符文,更有一對牛角水晶浮在半空。
那牛角水晶,便是這處幻術的威能所在,也是此術最薄弱處!
寧凡袖袍一揮,大片大片的黑氣朝那牛角水晶掃去,似想汙濁那牛角水晶。
但那些黑氣還未逼近,便有一道道陣光從水晶中射出,化作紛繁複雜的禁制,將黑氣通通掃退。
寧凡淡淡一掃,此地不足十步的石室,竟布有上千種防禦陣法,且這些陣法環環相生,只破一兩個是沒有用的,很快便會陣法重生,唯有看穿全部陣法,一次性破乾淨,才能接近那牛角水晶。
寧凡細細觀察著此地禁制,竟有種凡人之時看那漫天星斗的感覺,只覺得其複雜程度遠超預期,甚至於只要盯得時間長了,就會有頭暈目眩之感。
不可長時間凝視,無法在短時間內找到破陣之策。
寧凡按滅了心中急於逃出幻術的渴望,他不急了,索性在石室之內盤膝坐下,慢慢研究這陣法。
一日,兩日,三日…
一月,兩月,三月…
春去秋來,寧凡在這石室,一坐就是數百年,忽有一日,豁然站起,出手如電般在一瞬間打出上千道金色匹練,在無數轟鳴聲中,直接破開了此地禁制!
而後抬手以自身幻術黑氣,汙染了牛角水晶,並藉以幻術反彈的扶離天賦技能,直接掌握了此地幻術掌控權!
一瞬間,原本在寺廟內做缸的青衣老者,忽然目光一詫,陷入了迷茫之中,但片刻便又醒轉過來。
而寧凡,則雙目風景一變,回過神來。
他仍舊站在寺廟外,保持著抬頭看天的姿勢呢。
路邊,則有人對他指指點點。
“這人好生古怪,他已經看天看了一個時辰了,不知在數什麼…”
“噓,別亂說,這人可是聖山守陵人…”
數百年的石室打坐,只是在幻覺中進行的,外界其實還停留在他中幻術的一刻。
只是聽了這有些雷同的話語,寧凡心中,頓時有了一種不妙之感生出。難道他還沒逃出幻術嗎!該不會下一刻又山崩地裂了吧…
好在這一次是真的逃出了,因為寺廟內,傳出一道稱讚聲。
“很好,你贏了,帶你的僕從回家吧。想不到你不僅逃出老夫幻術,更對老夫反彈了幻術,令老夫有了瞬間迷失…你,不錯!”
寧凡長出了一口濁氣,走入寺廟。寺內沒有幻術中的陰樓萬座,這南藥寺只是一間小破廟而已。
兩進的院子,裡院之中,一個身著青色皮襖、梳著胡辮的老者,坐在院子裡,面前擺著一個底座,正拿著胳膊粗的泥條,一圈圈疊成缸的模樣,而後底座旋轉,便拿著蘸著泥水的麻絲,一點點磨平泥缸的表面,又偶爾拿一個木棍,搭在缸口,令旋轉中的泥缸缸口平整。
院子裡,還有不少晾曬著的泥缸,寺內絲毫沒有雨水落入。
更遠處,竟然還建著一個小窯,似是燒缸用的,窯外,一個帶著牛角面具的青年,在給一些缸胚上釉。
正是寧凡在血武擂臺報名時,見過的那人。
“你為何在此,莫非是追蹤我而來!”那疑似鮮于純的面具青年嚯地站起,目光凌厲看著寧凡。
倒似對寧凡與青衣老者見的交鋒全然不知。
寧凡倒是料到可能會在此地遇到鮮于純了,故而也沒有太過驚訝,深深看了鮮于純一眼,卻不答話。
青衣老者便開口道。
“純小友,你快忙你的,不關你的事,他是來找我的!順便提醒一下,你與我的交易,需在有生之年給我燒夠二百萬個缸,目前還差一百九十九萬九千七百六十二個,不準給老夫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