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3章 歡喜酒，無歡喜
沈眉莊坐在皇帝身邊，眼神帶著幾分疏離。
當年入宮，她心裡對皇上也是有過期盼的，希望在後宮平安，縱然不能成為皇上的妻子，也會管好自己分內的事情。
可是後來發生的種種事情，讓她的心漸漸冷了下來。
有些事情不是她想如何，就能改變的。
甄嬛孩子夭折，甄嬛被趕出宮後，她便明白，若是將心都交付出去，只會被無情折磨。
所以她情願不爭寵，守著靜和在體和殿裡默默的活著。
如今甄嬛回來了，皇帝再次注意到自己，這對於她來說，也不知是福是禍。
“其實有時候想想，若不是這些年你一直避著朕。”
“或許朕現在對你，也和對菀妃是一樣的。”
聽到這話，沈眉莊心裡格外糾結。
會是一樣的嗎？
就在兩人沉默的時候，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奴婢給皇上請安，給惠嬪娘娘請安！”
孫姑姑的出現，讓胤禛和沈眉莊兩人都感到詫異。
“孫姑姑怎麼來了？”
瞧見太后身邊的人進來，沈眉莊下意識想把手抽回來，卻被胤禛緊緊握著，怎麼也掙脫不開。
孫姑姑笑著走上前道。
“太后聽說皇上今晚到了惠嬪娘娘這兒來，心中高興，特賜酒一壺。”
聽到這話，皇帝醉醺醺的笑著。
“皇額娘這麼晚了，還想著賜酒。”
這般說著，卻瞥見沈眉莊的臉色，胤禛頓時收斂笑意，轉頭問道。
“這是什麼酒？”
“皇上跟惠嬪娘娘兩情相悅，這酒自然就是成全花好月圓的歡喜酒了。”
孫姑姑這話，沈眉莊頓時明白那是什麼。
那是太后對她的告誡，也是提醒她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有勞皇額娘費心了。”
孫姑姑將酒放下，便轉身離去。
等她一走，胤禛的臉色卻是微微一變。
難怪今日的沈眉莊顯得格外溫順，原來是太后早有告誡。
孫姑姑這一出現，胤禛頓時沒了心思。
“真到了兩情相悅的時候，也不必費這酒了。”
“咱們未來的日子還長，什麼時候等你想通了，朕再來看你吧。”
胤禛正欲回宮，起身卻搖搖欲墜，整個人醉的不成樣子。
沈眉莊見狀，忙上前將他扶住。
“皇上醉了，今晚不如歇在這兒吧。”
猶豫片刻，沈眉莊還是開口挽留。
胤禛聞言，抬頭稍顯詫異的看著她。
“你這是願意了，還是顧忌太后那邊沒法交代？”
胤禛醉酒後，整個人顯出溫柔，也沒有之前的凌厲。
可就是這話，讓沈眉莊再次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她心裡或許就是這樣想的，可又怎麼說出口呢。
胤禛看出她的猶豫，嘴角無奈一笑，抬手就喊來蘇培盛，要回養心殿。
蘇培盛聞言，臉上露出一抹尷尬。
這太后的酒都送來了，今晚皇上要是離開，明日只怕整個後宮都會傳惠嬪失寵。
看著固執的皇帝，沈眉莊也是一陣無奈，這人總是這般自以為是。
於是沈眉莊上前道。
“皇上醉了，蘇公公將皇上扶到偏殿歇息，醒醒酒吧。”
有了惠嬪的吩咐，蘇培盛當即決定將皇帝扶到偏殿去。
胤禛迷迷糊糊看著惠嬪，餘光瞥見她擔憂的臉色，也沒再說什麼。
等蘇培盛將皇上帶去偏殿，沈眉莊站在屋裡。
“你們都出去吧，派兩個人去伺候皇上。”
採月見狀，不由得擔心起自家主子來。
“小主，您這是...”
“不用管我，都出去吧，我不會有事的。”
沈眉莊一臉堅決，採月和採星都不敢違抗，帶著其她人都退下。
屋裡只剩下沈眉莊一個人，瞧著那滿桌佳餚和那壺酒，沈眉莊不由得落下淚來。
她總是這般身不由己。
“人心都快死了，還來說這些掏心窩子的話做什麼？”
“皇上啊皇上，華妃與賢貴妃她們縱然欺壓我，可是您的所作所為才是最讓我寒心的。”
“我本是想著在這後宮裡，撫養靜和，安安穩穩的過完這一生，您又何故再來招惹我呢！”
沈眉莊坐回位子上，將那壺酒拿到面前，仔細聞了聞。
“果然是好酒。”
“皇上你看，就連太后都知道，要是沒有這酒，都不能成全咱們。”
“也只要有了這酒，太后就認定我會服侍您。”
“可那我自己呢！我到底算什麼？”
沈眉莊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看著那酒杯，沈眉莊眼中滿是酸楚。
從她進宮後，樁樁件件的事情都不是她所願。
被陷害，被誤會，直到靜和的降生，她才找到意義。
將那杯酒倒在地上，沈眉莊嘴角微微勾起。
“我的感情對他來說算什麼？”
“或許在他的心裡，只有她們才是最重要的吧，自己什麼也不算。”
沈眉莊再倒了一杯，又繼續往地上倒。
“這些年我並非避著你，而是你的眼裡從來都沒有我的存在。”
“又如何能看見我的付出與心酸。”
“柔則與祺嬪的羞辱，你都視若無睹，我又如何敢再賭一次。”
“靜和啊靜和，額娘就只有你了。”
門外，採月聽到屋裡的聲音，忙推開門走了進去。
“小主，您這是怎麼了？”
“小主，您也醉了，別再喝了。”
沈眉莊推開她的手，眼淚不斷滑落。
“整天剋制清醒又有什麼用，我就不能痛痛快快的醉上一回嗎？”
“皇上，我心裡也苦啊！”
眼見自家小主這般痛苦，採月的臉上也是一陣擔憂。
“娘娘，既然皇上都願意拉下臉來，娘娘何為不能放過自己呢！”
“奴婢知道娘娘心裡有許多委屈，可娘娘不是一個人，娘娘身後還有靜和公主，還有沈家滿門，娘娘一定要振作才是。”
採月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著。
沈眉莊聞言，臉上也是一陣痛苦。
這些她何嘗不知道，而這些就是束縛在她身上的枷鎖。
沈眉莊抬手將最後一杯酒倒在地上。
以這三杯酒，敬我自己。
此後唯有惠嬪沈氏，再無她沈眉莊。
“我知道，你且先下去，準備好醒酒湯。”
“本宮親自去看看皇上。”
採月見她想明白，忙點頭應下。
“好的，奴婢這就去辦，要不要請溫太醫來為皇上醒酒？”
沈眉莊擺擺手道。
“不用了，今日之事，萬不能告訴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