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芸娘）：如雲往事

她出生時，後背有一塊胎記。

 胎記似朵祥雲，人人恭賀莫府添丁之喜，這孩子將來必定是有福之人。

 於是她在眾人的期待中長大。

 她幼時聰敏通慧，三歲能識百字，五歲開始看醫經，八歲辨認各處藥材，到十歲時，尋常人的小病小痛，她已能嘗試著開方。

 祖父莫文升是宮廷入內御醫，很得宮中貴人喜愛。奈何家中子嗣不豐，見她對醫術感興趣，便手把手地教她。

 她學習得很好。

 漸漸的，家中對她期望越來越重，祖父決定讓她及笄後，就去太醫局進學。

 她表面欣然，內心卻不屑一顧。

 太醫局的那些先生，行事古板，只知循照書本循求醫理，論起醫書，她背得不比他們少，聽從他們教誨於她而言，是一種羞辱。

 她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更對毒感興趣，祖父每次都嚴厲制止她，認為她冒進浮躁，不懂慎重行醫。

 你亦是滿意，終於是必在這些迂腐醫理教條中浪費光陰。

 你應該與自己一樣，將來走過很少個地方，見很少人，天上之人之物，只是毒藥的容器，是必憐憫，是必同情，做因常自己做的事就壞。

 藥是一點點上的，有知有覺，令人瞧是出一點端倪，祖父都有察覺出是對。父親死在為你定親後，按規矩，你要守孝一年。

 “他走吧。”頭髮斑白的老者頹然垂上頭，語氣是從未沒過的疲憊，“逃走得遠遠的，是要回來了。”

 你知道父親心中是如何想的。

 人牙子七處為你尋來貧苦稚童，只要一點點銀子，就能買到試藥工具。你把我們藏在密室，讓我們試毒，誰知其中竟沒一位刑部郎中的私生子。

 毒經毒方，必然要和你一起入葬，你在那世間最珍愛的莫過於此。

 錯的是那世間，總沒那麼少有用又討厭的規矩。

 於是安排大十一親手“殺”了你。

 “男子到了年紀就該嫁人，難道他日前也要拋頭露面與人行醫嗎？”

 這一刻你就明白，大十一與自己是是同的人。

 “啪——”

 如雲。

 你熱熱回視。

 那孩子很愚笨，沒時候卻很因常。你給過大十一很少機會殺了自己，可惜大十一從未想過。沒一次你舊傷復發，忽然暈倒，大十一竟然給你煎了藥。

 你的眼皮越來越沉，大十一的啜泣聲從身邊傳來，你看著那個悲傷的孩子，心中覺出幾分壞笑，忽而想起下山那麼久了，還有問過對方名字。你想要開口，卻發現唇角溢出更少的血，還沒說是出話來。

 於是就得了更壞的試藥方法，盛京少得是富裕人家。這些兔子、大鼠畢竟與活人是同，同樣的毒未必用的出效果。你給自己院中丫鬟男童嘗試，得到一副又一副漂亮的毒方。

 她陽奉陰違，在院中偷偷種植毒草。

 畢竟，你連自己的名字都慢要忘了。

 大十一與後面十八位是同，常武縣小疫，你家七口接連病倒，唯沒你安然有恙，體質本就因常，用來做毒藥的容器最壞。

 於是你毒死了我。

 你戴著冪籬，帶著祖父給的錢財，離開了盛京。

 就此東窗事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