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家緋雨 作品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主角”(第3頁)

 

就算那列車能飛也不可能在10分鐘內從北城抵達中心城,何況車廂內的速度感並沒有任何異常,甚至可以說,與平時毫無區別。

 

唯一不同的,或許是乘客的反應。

 

——所有人都覺得這一切理所當然,彷彿列車本就該提前到站。

 

冬嵐揉了揉眉心,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這一切,都和貝克萊有關。

 

他不知道這個男人究竟做了什麼,但可以肯定,他不僅改變了列車的行駛時間,還讓整個車站的人對此毫無察覺。

 

但是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越是思考,“貝克萊”身上的謎團似乎就變得越多。

 

冬嵐深吸了一口氣,望向桌上那一排靜靜矗立的木雕作品,決定暫時將這些困擾拋諸腦後。

 

兩側的弧形雕刻靜靜地矗立,一側象徵災難,一側象徵英靈,它們彼此對立,卻又彼此映照。而在二者之間,正中央的位置,仍然空缺著一塊尚未雕琢的木料。

 

這本應是整件作品的核心。可冬嵐卻因為始終沒有想好,究竟什麼才最適合成為這場故事的中心而遲遲未曾下刀。

 

不過現在,他似乎隱約有了答案。

 

修長的手指輕撥,刻刀在掌心旋轉,穩穩落入手中,隨即劃破木料,沉穩而精準地勾勒出形體。

 

“咔!咔!”

 

刀刃切入木料,伴隨著冬嵐手腕的翻飛,形象逐漸變得清晰,輪廓一點點從粗糙的木質中浮現出來。

 

最終,當最後一刀落下,他輕輕吹散浮塵,木雕的全貌終於呈現出來——

 

它不是某個人,也不是某個英雄的肖像,而是一支前行的隊伍。

 

隊伍之中,男女老少皆有。走在最前方的,是一對母女,她們的臉龐模糊不清,彷彿是無數人共同的投影。她們衣衫襤褸,雙手緊緊相握,風暴在前方呼嘯,而她們卻依然邁步前行。

 

她們的身後,跟隨著更多人。

 

有身著安保制服的中年男人,神情堅毅地護住身側的平民;有年輕的女孩,懷中緊抱著僅存的食物;有手握槍械的軍人,目光警惕地觀察四周;還有一群孩子,他們手拉著手,在這支隊伍的中央互相依靠。

 

他們走在一條螺旋狀的道路上,逆風而行。

 

風暴未曾停息,危險依舊存在,但他們沒有駐足,沒有放棄,而是繼續前進。

 

冬嵐凝視著這支由木雕組成的隊伍,輕輕將它擺在災難與英靈之間的位置,正好處於整個作品的核心。

 

他的手指輕輕拂過木雕的表面,感受著刻刀留下的細膩痕跡。

 

這一組雕刻,不僅是他對這場災難的回憶,更是他對那些在風暴中掙扎過、拼搏過、犧牲過的無名之人的銘記。

 

力挽狂瀾的英雄故事固然令人嚮往,但現實從不是某個英雄的獨角戲,而是千千萬萬普通人的掙扎與抉擇交織而成的故事。

 

在災難降臨的那一刻,有人奮不顧身地衝鋒陷陣,有人竭盡全力守護至親,有人懷揣希望逃亡求生,也有人毅然決然地踏上犧牲之路,為更多人爭取生的可能。他們的選擇或許微不足道,或許無人知曉,但每一個決定,都是這場故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即便冬嵐並不認識他們,也未曾親歷他們的故事,但這並不影響他們曾經存在過、曾經抗爭過的事實。那些奔跑的身影、那些伸出的手、那些倒下又被扶起的人們,所有的拼搏、淚水與堅持,都在這片土地上留下了無法抹去的印記。

 

在這場名為災難的舞臺劇中,有英雄,也有惡徒,有幸運兒,也有無辜的亡者。但“主角”這個頭銜,卻從不屬於某一個人。

 

冬嵐拿起木雕,仔細地將它們一一擺放在提前雕刻好的基座上。他的指尖輕撫過每一位奔走在風暴中的身影,彷彿在向他們致以沉默的敬意。

 

最後,他執起刻刀,在基座的正面,落下了這部作品的名字——

 

《足跡》。

 

——每一個走過這片土地的人,都是自己故事的主角。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