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家緋雨 作品

第二百一十八章 墓碑

“怪……怪物啊!”

看著形象大變的冬嵐,不知誰忽然大喊了一聲,緊接著其餘的人也驚恐地喊叫了起來:

“怪不得他想要我們出去,他和外面那些怪物是一夥的!他是個披著人皮的怪物!”

“那個女人也是!之前手臂變得那麼大,肯定也是怪物!保護我們說不定只是護食,她一定是想和她的姘頭一起把我們吃了!”

“滾出去,怪物!”

“對,滾出去!”

人群的語言越來越尖銳,說到激憤之時,其中一人甚至抓起一旁的菸灰缸丟向了茜莉亞。

“你們!”茜莉亞側頭躲過菸灰缸,小臉一會紅一會白,拳頭緊緊握住。

“茜莉亞,別。”壓制住失控的冬嵐喘息著按住了茜莉亞的肩膀,低聲道:“這些人雖然沒有直接和那些羽毛接觸,但這麼長的時間處於被汙染的環境裡肯定精神也受到了影響。”

“可,他們叫我們怪物誒!也不想想之前是誰保護他們的!”茜莉亞憤憤道。

“被恐懼亂了心神而已,不要管他們。”冬嵐搖搖頭,輕聲道:“不過既然他們不歡迎我們,我們走就是了,你去把惠姐帶上吧。”

茜莉亞恨恨地瞪了人群一眼,快步跑上樓梯。

安保男人神色複雜地看著這一幕,有著一定見識的他自然清楚像冬嵐這種異聞局成員多少都有點特殊的地方,不能和外面遊走的怪物混為一談,但是他也清楚這些因為恐懼而慌了神的人不是他三言兩語就能安撫下來的,只好走到冬嵐身旁低聲說道:

“其實你們不用走的,這些人只是被嚇壞了,慌了神,說了些傻話,要是你們覺得心理不舒服,我現在這替他們給你們道一聲歉。”

冬嵐搖頭道:“不是這個原因,我還不至於和一些慌了頭的人計較,剛才說我在這裡感覺到了危險是認真的,我相信自己的感覺,所以打算離開這裡。但是這些人說的也對,這終究只是我個人的感覺而已,究竟有沒有危險我也說不清,既然他們不願冒險離開,那也沒必要逼著他們走,畢竟真正的災難已經過去了,軍隊的救援也很快就會過來,相信就算沒有我們在,這裡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說完,冬嵐拍了拍安保的肩膀道:“安保大哥,雖然我們不熟,但是我能看出你是個好人,如果你信我,就跟我們一起走吧,

安保猶豫了片刻,最後一咬牙道:“我信你!但我不能一個人走,給我一分鐘,我會說服他們一起離開!”

雖然心中的危機感仍在不斷增強,但看著安保的樣子,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道:“那就一分鐘,但我們不會多等。”

“多謝!”安保露出感激之色,快步轉身離去。

冬嵐沒興趣去聽安保男人打算怎麼說服那些人,轉而將注意力放在了意識中的【預演】上。

為了避免自己跌入精神深淵,徹底失控,他此時【預演】維持在最低限度上,推演出的畫面不能說是模糊不清,只能說是比像素畫風還不如,完完全全的一幅抽象畫的樣子,但從那抽象畫之中他卻感覺到了無比的危機感。

這種與生俱來的危機感他到現在為止已經感覺過許多次了,甚至救過他好幾次,但是如此強烈的感覺卻還是第一次。

那種感覺就彷彿他的喉嚨被一隻枯瘦的骨爪扼住了一般,冰冷而令人窒息,但他卻看不到爪子的主人在何處。

冬嵐再度睜開眼睛時,額頭已是一片冷汗。

他看窗外,那道黑色光柱仍然聳立在那裡,未產生任何消散的跡象。

“啪嗒啪嗒!”

茜莉亞從樓上跑了下來,背上揹著仍在昏睡的澤田惠,她看了一眼還在和俱樂部的人爭辯的安保,然後向冬嵐問道:“小冬子,我們走著?”

冬嵐瞄了眼異聞局腕錶上的時間,和安保約定的一分鐘已經到了,但人群那邊仍然在爭吵不休,他猶豫了片刻後,最終還是扭頭走向門口:“嗯,走吧,想要跟著我們的人會自己跟上的。”

踏出俱樂部的前門,兩人又在街上等待了些許時間,站了許久見還是沒有人跟出來,冬嵐這才搖搖頭,轉身道:“我們走吧。”

然而就在這時,冬嵐的心神忽然猛地一震,那股一直在他心中徘徊的危機感在這一刻攀升到了極點!

他猛地回頭看去,卻見一道漆黑的光柱從俱樂部中沖天而起!

“小冬子!”茜莉亞小臉煞白,急促地低呼了一聲。

如此近距離下,她也感受到了那股令人心悸的氣息。

冬嵐看著光柱,沉默了片刻,然後苦笑道:“走不了了,它已經盯上我們了。”

“不是吧,那該怎麼辦?”茜莉亞瞪大了眼睛。

冬嵐嘆氣道:“反正坐以待斃是不可能的,主動點也許還有機會活命,回去吧,讓我們回去看看這個恐怖的傢伙究竟是什麼妖魔鬼怪。”

說完,他也不等茜莉亞回答,重新推開了健身俱樂部的大門。

“這麼莽?唉小冬子,你等等我啊!”茜莉亞見狀,連忙將背上的澤田惠在門口處放置好,快步跟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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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入大廳,冬嵐的視線立刻就被位於大廳中心的黑色光柱所吸引,這道光柱比之前他看到的那道更小些,只有不到兩米粗細,但卻幽黑無比,好似一道通往深淵的門扉。

而在那漆黑的光柱旁,則佇立著一名身形瘦削的女性。

她渾身衣物純白,一條潔白的圍巾纏繞在她的脖頸間,將面容遮掩得嚴嚴實實,僅露出一雙平靜卻空洞的眼眸,彷彿沒有焦距般凝視著前方。她的手中提著一盞散發淡淡金光的毛絨球燈籠,光芒雖柔和卻冷寂,使她整個人籠罩在一種近乎不真實的氛圍中。

但在看到她的瞬間,冬嵐便認了出來,這個女人便是他心中那股危機的來源!

“啪嗒。”

“啪嗒。”

高跟鞋踩踏大理石的聲音在大廳中迴盪,【白圍巾】緩緩走向離黑色光柱最近的一個男人。

冬嵐沒有輕舉妄動,而是仔細觀察著【白圍巾】的一舉一動。

因為之前災難的緣故,他的手機和腕錶早就不知道丟哪去了,茜莉亞的情況也和他差不多,因此,兩人並不清楚【白圍巾】的身份。

但是在莎莎來到現實後,晶絲的偵測能力又獲得了進一步的增強,變得能夠捕捉到空氣中的細微汙染信息。

藉此,他判斷出眼前的白衣女子大幾率是一隻汙染體,而且從兩隻小傢伙反饋回來的些許情緒來看,這隻汙染體恐怕不太好惹。

“啪嗒。”

【白圍巾】停在了男人面前,圍巾下的雙眸靜靜注視著他。那雙眼睛中沒有情感,也沒有生氣,只有一種毫無波瀾的冷漠。

“請問,你見過我的帽子麼?”她的聲音輕柔得像一縷風,彷彿羽毛掠過耳畔,但卻不知為何,令人不寒而慄。

男人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喉嚨裡發出一陣沙啞的呻吟。他想回答,想逃跑,想大喊救命,但身體卻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剛才那個答錯話的倒黴蛋的下場仍然如夢魘般在他的腦海中反覆閃現。

他的嘴唇顫抖著,喉頭彷彿被無形的鎖鏈扼住,連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白圍巾】微微低頭,空洞的目光對上了他的視線,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回答。

男人的牙齒開始打顫,心跳如擂鼓,彷彿下一秒就要從胸膛中跳出來。他的大腦在這一刻瘋狂運轉著,試圖思考出一個能讓自己活下去的答案。

“你,見過我的帽子麼?”【白圍巾】再度開口,聲音中多了一分幽怨與壓迫,像是深淵的呼喚。

【白圍巾】那張隱藏在圍巾後方的嬌俏面容多了一絲扭曲,白嫩的麵皮下方似是有東西在鼓動,和常人無異的面孔在此刻卻為其平添了幾分恐怖。

難以言明的恐懼在一瞬擊垮了男人的防線,理智逐漸開始崩潰,他的眼珠瘋狂地轉動,滿是血絲的眼睛絕望地掃視著四周。他祈求著,渴望有誰能伸出援手。但每一個與他短暫對視的人都迅速移開了目光,退縮得更遠。

就在這時,他的視線觸及到了門口那雙幽藍的眼眸。希望在他的臉上短暫地浮現,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後的稻草。

“救救——”

“為什麼你不肯把帽子給我呢?”

幽怨,扭曲的聲音瞬間蓋過了男人的聲音,令在場的所有人如陷冰窖。

“呼!”

話音未落,她手中的提燈輕輕晃動,柔和的金光如水波般擴散。

男人的身體猛地一僵,掙扎的動作戛然而止。他的臉上逐漸浮現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像是一張被塗抹得失真的面具。

“女士,請看看這是不是您的帽子?”男人忽然開口,聲音平靜得出奇,就像變了一個人。

他緩緩地彎下身子,單膝跪地,雙手托起自己的頭顱,微微用力,竟然將自己的頭顱從脖頸處硬生生摘了下來。血液順著斷口滑落,他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雙手將自己的頭顱舉到【白圍巾】面前,彷彿獻上了一件無價之寶。

【白圍巾】靜靜地接過男人的頭顱,手指在頭顱表面輕輕拂過。她低頭端詳了一番,隨後緩緩搖頭:“這不是我的帽子。”

男人的頭顱在她的手中如泡影般消散,她看了一眼單跪在地上的無頭屍體,輕聲道:“謝謝。”

【白圍巾】轉過身,向著下一個目標邁步而去。她的步伐依舊平靜,但每一步卻都像是踏在大廳中所有人的心頭,宛如死神的倒數。

而在她的身後,無頭的屍體依然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態,一動不動,鮮血從斷口處緩緩流下,在地面上匯成一灘暗紅,緊接著,漆黑如墨的光柱從屍體的斷頸處沖天而起,直達雲霄。

就彷彿,一座聳立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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