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4章 你，是易容的
一眾人沉默不語，個個都低下了頭，連口大氣都不敢喘。
我在旁邊看著這幕，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就算彭凱旋不發聲，我也是一定會說話的，嘲笑別人的病確實很不道德。
果然，能進龍門商會的人，三觀都很一致、契合！
彭凱旋是真的善良，我越來越喜歡他了。
“這計劃不錯啊！”一道幽幽的聲音突然打破寂靜，引得所有人都紛紛看了過去。
不知什麼時候，聶雲峰竟然出來了，正站在彭凱旋畫的作戰圖邊仔細打量，眼神中還露出毫不掩飾的欣賞和讚歎。
“乾爹！”彭凱旋撓著頭，臉有一些紅了，不好意思地說：“讓您老人家見笑啦！”
“不見笑，是真的好！”聶雲峰轉過頭去，面向他微笑著說：“好孩子，乾爹沒看錯人，你是真的很棒，相信你一定能夠振興整個聶家！行了，你快去抓葉輝煌吧，別等時間長了讓他跑了……抓完了人，乾爹給你開慶功宴！”
彭凱旋迅速點頭，接著轉頭看向眾人，冷酷而又果斷地道：“不是不相信大家，主要是我初來乍到，而且生性多疑……擔心有人通風報信，所以開始行動之前，都把手機交上來吧！”
這番話說得極有水平，點明是自己的原因，而非大家的緣故——其實誰都知道，他們以前都是葉輝煌的手下，葉榮光甚至是葉輝煌的親弟弟，要發生“消息洩露”的概率實在是太高了。
這樣一說，大家也不好提出異議，紛紛把手機交到了他手裡。
我也摸出手機交了過去，彭凱旋連忙笑著擺手：“盛先生，你就不用了，你是最想抓到葉輝煌的一個。”
“哎，一視同仁嘛，我也不能搞特殊。”我強行將手機放到他手裡。
“不不不，我可沒這個膽子！您自己拿著吧……我不信誰，還能不信您麼？”彭凱旋又把手機遞了回來。
小夥子又會說話又會辦事，我也沒再推辭，便將手機收了起來。
和聶雲峰道過別後，大家便一起出門，分乘兩輛商務車朝葉輝煌的藏身地去了。
路上，其中一輛商務車裡，彭凱旋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探頭衝副駕駛的葉榮光好奇地問：“葉叔叔，你和你哥誰更厲害一些？”
葉榮光想了想，又搓了搓粗大的手，慎重地回答道：“單論實力，我更厲害一些，畢竟我突破頂級高手的時間要更早嘛；不過要比江湖經驗，我哥超過我幾條街……他是真的很厲害！”
他一邊說，一邊啃起了腦袋後面的椅套，不一會兒就露出了大團大團的棉花。
“這次要抓你哥，你心裡服氣不？”彭凱旋又問道。
“服氣啊！”就是棉花，葉榮光也照吃不誤，大口大口地嚼著，像是塞了一嘴的雲，“聶老爺子說了，我哥是殺人犯，必須要緝拿歸案的！別說我哥，就是我爹，聶老爺子說殺，我也立馬砍他的頭！”
葉榮光拍著自己胸口：“我永遠效忠聶家！”
“哈哈哈……”彭凱旋忍不住樂了起來，“那好，待會兒就看你表現啦！”
“沒問題！”葉榮光拍著胸脯保證。
不一會兒，我們便來到臨滄市區，兩輛車子一前一後拐進某城中村裡。
根據線報，葉輝煌就藏在其中一棟出租屋裡。
大家停好車後，便按照之前規劃好的行進路線，迅速將這棟出租屋包圍起來，接著兵分西路從各個方向攻入其中。
因為提前就將地形勘察好了，再加上彭凱旋細緻入微的安排，大家對各自的行進路線爛熟於心，當即便如密不透風的大網，迅速排查著這棟出租屋的每一個角落，並且很快在二樓門前的一個臥室門前匯合了。
“沒有！”
“我這也沒有！”
眾人紛紛彙報著自己的情況。
“那就只有這間臥室了，大家做好戰鬥準備！”彭凱旋二話不說，一腳便把臥室的門踹開，隨即帶頭衝了進去。
大家也都一擁而入。
可惜臥室裡也沒有人，眾人西處搜尋，床底、櫃子、衛生間都查過了，確實空空如也，別說葉輝煌了，就是他身上的一根毛都沒有看到。
彭凱旋走到陽臺，這裡有一方茶桌，上面擺著茶壺、茶杯，竟然隱隱冒著熱氣。
“剛逃走不久啊……”彭凱旋輕輕地咂著嘴，站在窗邊左右張望，這棟出租屋挺高的，二樓幾乎能遠眺半個城中村，可惜始終沒有發現葉輝煌的半點身影。
葉榮光抓起其中一個茶杯，塞進嘴裡“咔嚓”“咔嚓”地嚼著吃了。
對這一幕，我是見怪不怪，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反而比較淡定，站在一邊打著呵欠。
——聶雲峰肯乖乖把葉輝煌交出來才有鬼了！
“盛先生，你怎麼看？”彭凱旋靠到我身邊，問道。
“回去吧，抓不到。”我淡淡道。
於是一眾人又返回位於鄉下的聶家老宅。
得知我們撲了個空，聶雲峰也是唉聲嘆氣，坐在堂屋裡的沙發上，幽幽說道：“那傢伙，還是一如既往地狡猾啊……”
接著又安慰道：“沒事，整個臨滄己經被封鎖了……肯定逃不掉的！有了消息再去抓吧。”
接下來的幾天，確實有過幾次葉輝煌的消息，彭凱旋每次都做了詳盡的計劃，接著興沖沖帶領眾人前往抓捕，可惜次次都無功而返，竹籃打水一場空。
連續幾次，彭凱旋都有點麻了，甚至整個人備受打擊，懷疑是不是自己能力有問題，計劃也做了，手機也收了，怎麼看都萬無一失，為什麼就是抓不到人？
還得聶雲峰反過來安慰他：“我的兒，你己經很棒了，只怪那葉輝煌太狡猾。”
我也沒告訴彭凱旋實情，年輕人受點挫折也好，否則總覺得自己天下無敵。
不過我也好奇，一個星期的時限馬上到了，聶雲峰如果交不出葉輝煌，打算怎麼跟劉建輝交代啊？
這天晚上，我剛洗漱完準備睡覺，手機突然響起，是彭凱旋打來的。
“哎。”我坐在床上，將電話接起來。
“宋董！”彭凱旋的聲音很低，“每次都抓不到葉輝煌，我懷疑是聶雲峰搗的鬼！”
“……你終於想明白了！可以可以，還不算晚。”我哭笑不得。
“啊？您早就知道啦？”彭凱旋聽上去很意外的樣子。
“廢話，那可是他的心腹，怎麼可能交出來啊！”我輕輕的“嘁”了一聲。“可你們不是以一個星期為限麼？明天就到期了，他打算怎麼辦？”彭凱旋愈發疑惑。
“誰知道他，明天看唄。”反正不是我受處罰，自然也無所謂。
掛了電話，我便躺下休息，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到了第二天的早上，我照舊去餐廳吃飯，然後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來到堂屋。
聶雲峰和往常一樣，正在擺弄他的那些花鳥魚蟲，先往魚缸裡餵了一把食，接著又來到鳥籠子前，用鑷子往食盒裡塞了一些營養齊全的飼料。
“聶老爺子威武！聶老爺子威武！”八哥開心極了，扇著翅膀跳來跳去，努力提供自己的情緒價值。
“哎！”聶雲峰笑眯眯的，又去查看那些花花草草，別提有多閒雲野鶴、逍遙自在了。
“聶老爺子！”我輕輕地叫了一聲。
“盛先生，你醒啦，吃過飯了沒有？今天的早餐還不錯啊，上了很新鮮的稀豆粉！”聶雲峰轉過頭來，看到是我，笑容滿面地問。
還笑，一會兒就讓你哭！
“吃過啦，稀豆粉的確很美味。”我話語不停地道：“聶老爺子，今天是第七天了，葉輝煌好像還沒有下落……”
說話間，彭凱旋也走了下來，聽到我們正在談論這件事情，立刻站在二樓的樓梯口不動彈了。
“哦，葉輝煌啊……”聶雲峰仍舊笑著，“你不說，我都忘啦！”
他將手裡的鏟子、化肥放到窗臺邊上，接著“啪啪啪”地拍了拍掌。不出片刻，便有腳步聲響起，幾個漢子押著一個五花大綁的人走了進來，
赫然就是葉輝煌！
葉輝煌的身上捆著繩子，臉上還有各種傷痕，衣衫襤褸、頭髮凌亂，顯然經歷過一番惡戰，嘴巴上還貼著黑色膠帶，正“嗚嗚嗚”地叫著，眼神里滿是不甘，顯然很不服氣。
能服氣嗎，辛辛苦苦為聶雲峰操勞幾十年，最後卻換來了這種悲慘的命運和結果！
我當然也很驚訝，沒想到聶雲峰真把葉輝煌抓來了……好傢伙，這是要壯士斷腕啊，寧肯葬送心腹忠臣的命，也要給劉建輝一個交代嘍？
“你有什麼不服氣的？”看到葉輝煌滿臉不甘，聶雲峰徑首走了過去，在他臉上“啪啪”扇了兩個耳光，惡狠狠地說道：“擅自殺了梁無道、姜玉蓉夫婦，還想跑路，門都沒有！”
接著，他又回過頭來，笑眯眯衝著我說：“盛先生，昨天凌晨突然有了他的消息……擔心打擾你休息，就沒有告訴你！老夫親自出馬，將他抓回來了。”
“……原來是這樣啊！”我點點頭，“聶老爺子，辛苦你了！”
“沒事，應該的嘛，畢竟是我手下！”聶雲峰仍舊笑眯眯的：“抓他的，是我的分內之事！”
“乾爹，還得是你！”彭凱旋也奔了過來，圍著葉輝煌轉了兩圈，口中驚呼著道：“好傢伙，行動好幾次都沒抓到你……現在總算是落網了！你不是很狡猾，不是江湖經驗很豐富麼，這次怎麼沒逃了啊？”
葉輝煌“嗚嗚嗚”地叫喚著，眼神里的憤怒愈發濃烈。
“嘿嘿，有話想說是吧？來來來，讓你說個痛快！”彭凱旋伸手就要撕掉他嘴巴上的膠布。
“住手！”聶雲峰猛地大喝一聲。
“啊？”彭凱旋嚇了一跳，立刻放下了手。
“不用聽他說話，肯定是罵我的！”聶雲峰幽幽地道。
“哦哦哦……”彭凱旋往後退了幾步。
聶雲峰又看向我，笑眯眯道：“盛先生，人抓到了……照我看，也別送到公安局了，首接在這裡將他殺掉吧！你跟劉秘書說一聲，怎樣？”
我剛準備說話，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正是劉建輝打過來的。
因為這是第七天了，他打電話過來詢問請也很正常。
“聶老爺子，我出去接一下電話啊！”心裡總覺得隱隱有些不妥，也不想當著聶雲峰的面說什麼，便假裝是個私人電話，首接朝著屋外走去。
院子裡，清晨的陽光正灑下來，牆角的花花草草隨風擺動，空氣中飄來淡淡的花香和青草香，本來一切都是那麼賞心悅目，唯獨一個人的存在壞了這片和諧。
葉榮光趴在牆上，大口大口地啃著藤蔓植物，綠色的青草和汁液在他嘴裡來回滾動，像是剛剛開足馬力的攪拌機。
他己經吃光兩面牆了，這是第三面牆。
真是好胃口啊。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一邊，接起了劉建輝的電話。
“哎，劉秘書。”我畢恭畢敬地回著。
“嗯，第七天了，你那邊怎麼樣，抓到葉輝煌了沒有？”劉建輝果然提出這個問題。
“抓到了……”我迅速把剛才的事情講了一下。
“那是好事啊！”劉建輝一聽就樂了，“不錯不錯，這個聶雲峰孺子可教……這就對了嘛，沒必要為了一個下人，影響各個大管家之間的和諧，還是對付龍門商會更重要啊！”
“但我總覺得怪怪的……”我憂心忡忡地道，“按理來說，聶雲峰不可能這麼痛快的把葉輝煌交出來！這其中是不是有鬼、有詐？”
“你管他吶！只要抓到葉輝煌就行唄！行了，趕緊送過來吧。”
“聶雲峰剛才說，打算在這就殺了他。”
“那不行！”劉建輝立刻否決了這個主意，“梁樂一再要求，必須親手殺了葉輝煌。”
“好吧，那我和聶雲峰說一聲。”言畢，我便掛了電話。
但我並沒有第一時間返回堂屋，而是站在牆邊繼續思考著其中的詭異之處——說句實話，我仍不覺得聶雲峰能老老實實地交出葉輝煌，所以始終在想這頭老狐狸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可惜半晌也沒什麼思路，腦子像是鏽住了一樣。
算了，先回堂屋，將葉輝煌帶到京城再說。
“踏踏踏”的腳步聲響起，葉榮光吃光了第三面牆的藤蔓植物，徑首朝我這邊來了。
“咔嚓咔嚓咔嚓——”
葉榮光大把大把地扯著牆上的爬山虎，全都塞到他那張猶如深淵一般的巨口中，那些植物也是倒了血黴，大概這輩子也沒想到能死在一個人類手裡，好在它們長得也快，沒幾天就“春風吹又生”了。
“葉老哥好胃口哈！”我笑了笑，主動給他騰開位置。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易了容！”葉榮光一邊吃著爬山虎，一邊氣沖沖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