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末辣不辣 作品

第537章 年畫娃娃

他不敢不從,臨上馬車時,堂主說了三個字,要聽話。

他戰戰兢兢脫了衣物,只留內衫。

脫!男人說。

他只得精赤著站入桶中。

在他發抖時,感覺到有人貼在自己身後。

乖,雙手扶著桶沿。男人的聲音顫抖、興奮、充滿男孩不懂卻恐懼的情緒。

他只能照做。

男人輕柔地用香夷子為他塗抹腰部以下的皮膚。

他的手一經接觸男孩的皮膚,就如一條蛇纏在身上,叫男孩子從骨縫向外滲著害怕。

男人侵犯了他。

男孩流著淚咬牙承受痛苦不敢出聲。

他以為完了可以離開時,男人溫柔地幫他清洗、穿衣,一邊安慰一邊撫摸他。

然後,讓他跪在了自己面前……

折磨,進行了一夜。

等男人用轎子送他回時,他已是一灘肉泥淌在轎廂中。

他方才明白小樂為什麼會咬客人,也明白為什麼堂主要用那樣殘忍的方法叫小樂死。

小樂被他毒死的那天,堂主讓堂中所有男孩子女孩子都出來看。

那具不成樣子的殘破身體,在提醒他們這個世界的殘酷。

不遵規矩的人,只能去死。

制定規則的人,卻在享受規則帶來的便利。

…………

紫桓眼眶酸澀,他眨眨眼,深深吸了口氣,何必又回到這裡,又觸及傷心事?

那男孩子不是他,那男孩子早就死了。

他已是再世為人。

救他的是個神秘而美麗的女人。

是她在一眾男孩子中一眼看到了他。

那就是他們幻宗門創立者及門主——

他們叫她凰夫人。

………

夫人帶走了他,問他有什麼願望沒有。

他說,讓堂主死。

夫人哈哈大笑,“你太傻,提這種簡單的要求。”

堂主真的死了,不但死了,夫人還解散了慈心堂。

紫桓心中的恨沒有減輕半分。

他仍然恨,也不理解為什麼那個長得像年畫一樣好看的小姑娘那麼壞?

他只是吻了她的眼皮一下,她便叫他跳入深淵,萬劫不復。

他們這些人,不比任何人髒,不比任何人差——夫人告訴他。

他問夫人為何看中自己。

“你的眼中全是絕望和頹廢,還有沒被點燃的恨。”凰夫人輕抬起他的下巴,“這樣的你是未經雕琢的玉石,我就是那個雕刻匠。”

凰夫人教他這世界運行的規則。

大家都在圍繞規矩遊戲,從事什麼不重要,玩轉規矩你才能贏。

永遠不要看低自己。去做制定規矩的人。他記住了。

他經歷過無數人,看過太多人的慾望,人脆弱而充滿漏洞。

想通這些事,他既有情又無情,很快成了夫人的左膀右臂。

他們把惑人的技巧全部歸納總結,創立幻門。

一個人想有誘惑力,並不是天生而是後來學的。

你要有面具,你還要會演戲。

你要按別人的需求去演,儒雅、內斂、霸道、羞澀……

你給了人家想要的,你就可以拿走你想要的。

甚至,你可以操縱那個人,如操縱一隻傀儡。

沒跟夫人前,他只是個出賣皮肉的下賤胚子。

跟了夫人,進入幻門,他卻是玩弄權貴、高高在上的主子。

他是玉樓中的隱藏款。

玉樓人為他起名,“千面郎君”。

玉樓很多資料沒有上交。

上面記載許多私隱,他們比官家的特務厲害得多。

因為他們不擇手段,身體算什麼?只是工具的一種。

幻門中人不把肉體關係算做出賣,用好了,是種有效的手段。

他們從不是在賣笑。

是以他們門中之人不比尋常青樓裡的人,有濃重風塵氣。

來玉樓的第一步,就是洗掉身上的風塵味兒。只要思想脫胎換骨,人就會煥然一新。

他們中很多優秀之人,不論男女超凡脫俗。

逃走時,只跑出來玉樓中最精英的一批人,其他人隨著玉樓一起消失了。

他與玉樓中另一骨幹一同回了京城,來時除了那些資料,沒帶多少錢。

他要赤手空拳重回這個傷他至深的地方,打下一片天地。

這不是他離開後初次回來。

他回來過一次,為了那個年畫娃娃——

他一直放不下、解不開那一夜發生的事。

那天晚上,他人生的轉折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他一定要弄清楚,不然這將是他至死都解不開的心結。

好在那戶人家家境只是殷實,國家動盪,人民不安,他家很快沒落了。

僕人只餘兩個,田地賣掉不少。

最後漂亮的年畫娃娃定親訂給一戶土地主。

這些年他一直在等。

他身在玉樓,消息比一般百姓靈通得多。

早就預道政局不好時,多數普通人的生活是什麼樣子。

她要出嫁的那天,地主家小氣,請了一隊嗩吶,一頭毛驢就要把一身紅衣的她帶走。

他帶著玉樓的殺手等在她出嫁的路上。

甚至不必隱藏。

他抓到她,拉下她的紅蓋頭,她沒認出他來。

誰能記住一個下人領養的兒子呢。

見是個玉樹臨風的男人抓了自己,年畫娃娃紅著眼圈求他放了自己。

“你願意付出何等代價?”他反問。

“我夫家可出田產,大王想要幾畝地?折成銀子給你。”

她還像小時候一樣,雪膚花顏。

他笑了,“我要你。”

那張漂亮的臉上出現他在玉樓中未曾見過的神色,是決絕,玉樓中人從不會有這樣的表情。

他們的信仰是——命最重,像根草一樣活下去。

這種必死的決絕,誰也不會有。

她說,“求大王,我現在就去死,沒了清白,女兒家無法在夫家立足。”

他看著她,眼中沒有憐憫。

他將她雙手綁起,一手摟定她身子,一手順著嫁衣摸入衣中。

她和他想的一樣柔軟滑膩。

眼淚順著她緊閉的眼睛向下淌,他放開了她。

之後,在她的愕然中解開繩索。

“我只摸了你一把,你只要什麼都別說,回夫家,仍然可以清白為人。”

新娘子驚恐又茫然,他伸手打亂她的髮髻,對她說,“走吧。”

接親的隊伍早亂了,逃得七零八落。

她自己走了幾個時辰,吃喜酒的客人散盡,她才走回去。

沒人相信她的清白。

新郎氣憤之下粗暴佔有了她,發現她的確是清白的。

然而,過了月餘,她還是用一尺白綾了斷了自己。

明明一個人是清白的,所有人都說她不清白。

那她究竟是清白還是不清白呢?

她的屍體在門框上搖晃著。

小時候他推著她盪鞦韆,看著她灑落一地笑聲,現在她的魂魄在門框上盪悠悠。

一生草草落幕。

她是獨女,她死了家也散了,紫桓從孤獨的老兩口手裡買過房子。

他問當初那個差點要打死他的女人,“你記得門房曾經有個養子嗎?”

女人眼神迷茫,除了一片空洞什麼也沒有。

他的人生因為這樣的兩人完全改變了。

人生如此荒涼、虛無、滑稽、前途未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