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第 219 章
“遊師兄……你不是喪命在冰寒之地了嗎?”
宗門弟子看到遊臨川和元瀅瀅比肩而行,不禁驚呼出聲。遊臨川擰眉詢問嶽師兄身在何處,他被嶽師兄推落無明崖,名聲遭肆意抹黑,自然是要報仇的。
提及嶽師兄時,弟子的臉上露出一言難盡的神情。他為遊臨川領路,語氣中滿是對嶽師兄所做無恥行徑的嫌棄。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嶽師兄修的是無情大道,因此平日裡他面容冷淡,我們只當做尋常。不曾想,他竟然會做出如此狠毒之事。好在,他如今已經遭受了報應……”
元瀅瀅蹙眉不解,待看到嶽師兄的處境,才明白弟子言語中的意思。
若非弟子喚了一聲“嶽師兄”,元瀅瀅是斷然辨認不出面前這個鬢髮散開、狼狽至極的人會是嶽師兄。他被關押在一間狹小的屋子裡,仰面躺在地上,身子遍佈傷痕。聽到有人前來,嶽師兄並不抬眼看去,他像是累極了,合攏眼瞼靜靜休息。
直到元瀅瀅不確定地喚著“嶽師兄”,他才猛然睜開眼睛。一看到遊臨川,嶽師兄便大口喘著粗氣,那脆弱的模樣彷彿下一刻便要斷了氣息。嶽師兄看著自己如今狼狽的模樣,哪裡還有宗門第一人的風光,再看遊臨川,仍舊是龍章鳳姿,一副凜然不能靠近的模樣。
“掉進無明崖中,你竟然沒死。遊臨川啊遊臨川,上天當真是待你不薄,給了你極品靈根,又讓你處處好運。而我等平庸之徒,只能依靠自身的努力,才能掙得一席之地。但你輕而易舉地就可以追上,這何其不公!”
雖然遊臨川雙眸被遮擋,但他只聽嶽師兄的聲音,便知道他此時的神態定然是忿忿不平的。元瀅瀅凝神注視了嶽師兄許久,突然側身對遊臨川說道:“公子,他這幅模樣瞧著有幾分可憐。”
從高高在上、眾人敬仰的位置淪落到氣息奄奄的模樣,不禁讓人生出悲涼。但元瀅瀅卻不會同情他,她尚且記得嶽師兄對遊臨川做過什麼——嶽師兄是清楚無明崖的兇險的,他是懷著徹底除掉遊臨川的心思才推他下去,如此心狠之人,元瀅瀅覺得他境遇可憐,卻不會認為他無辜。
事到如今,嶽師兄還沒有想清楚,那些同行去冰寒之地的弟子分明已經被自己威脅,而且他害遊臨川的時候,其他弟子不說是袖手旁觀,肯定是未曾盡過全力的。其中實情若是被說了出去,眾人的行徑定然被狠狠指責。因此,嶽師兄並不覺得他們會說出真相。但他太過自大,未曾料想到弟子們竟然會把事情的經過一一說出,惹得他被峰主召見。即使嶽峰主有意保下嶽師兄,但其他峰主怎麼會容忍殘害同門的人安然無恙地留在宗門。有眾多弟子作證,又有應該被封印的妖獸身殞,身上的內丹卻消失不見,有弟子現身說道,見過嶽師兄私下裡進過禁地。嶽師兄斷然不肯承認做過殺妖獸奪內丹的事情,只是讓他說出為何闖進禁地時,他卻支支吾吾,說不清楚。嶽師兄明白,他若是如實相告,說出自己進禁地是為了教訓墨旬,眾人更會覺得他欺凌同門,他身上的罪責便會越重。因此,即使被懷疑為了私慾搶走妖獸內丹,嶽師兄也是極力爭辯,並不肯說出是因為何等緣由進入禁地的。
他這幅模樣落在眾人眼中,便是百般狡辯,無一人會相信他。看到嶽峰主輕輕搖首,嶽師兄心中浮現出惶恐,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被誣陷的滋味,而他的名聲,也比當初有意陷害的遊臨川,要壞上千倍百倍。
嶽師兄的修為被毀,被暫時關押在此處。倘若宗門哪一日生出仁慈之心,便會放走嶽師兄。但身為廢人的他,離開宗門的日子怎麼會好過。嶽師兄心感淒涼,但面上絕不肯表露分毫,更不能讓旁人看到他的慌張無措。嶽師兄強撐著精神,卻在聽到元瀅瀅的一句“可憐”時,身子顫動。
他大笑出聲,眼角閃爍水光。
他明明是天之驕子,怎麼會淪落到可憐的境地?
遊臨川伸出手臂,把元瀅瀅護在身後。
“我們走罷。”
遊臨川淡聲開口,對於嶽師兄的下場他無甚反應。遊臨川原本是打算親手報仇的,但他一回到宗門,嶽師兄已經成了這幅樣子。遊臨川沒有興趣折磨一個喪失修為的人,他覺得淪落至此已經足夠讓嶽師兄心中鬱郁。此時的嶽師兄,連靈力低微的元瀅瀅稍一抬手,便能輕易地壓制他。見嶽師兄儼然已經精神恍惚,遊臨川不願意讓元瀅瀅繼續留下,他開口說道,要元瀅瀅陪他一起去見師父拂憂道君。
他指著眼前覆著的繫帶,語氣微軟:“雙目不能視物,便只能讓瀅瀅做
我的眼睛。”
元瀅瀅頷首答應,將柔荑搭在遊臨川的手臂,引著他往外走去。
嶽師兄見自己被無視,情緒越發激動,他肆意叫嚷著天道不公,憑什麼遊臨川能夠後來居上,他入門比自己晚上許多年,修為卻很快便能追趕上他。
看著元瀅瀅身子輕顫,遊臨川眼中浮現出不滿,他輕拍著元瀅瀅的手背,用來安撫她受到的驚嚇。對於嶽師兄,遊臨川沒有耐心仔細解釋,自己雖然擁有極品靈根,但如今的修為並非是坐享其成,不用修煉便能得到。遊臨川不曾歇息過一日,每日苦修。他曾經數次落進陷境,稍有不慎便會殞命,若非遊臨川拼命一搏,恐怕他早就已經魂飛魄散。但這些話,滿心憤怒的嶽師兄是聽不進去的,遊臨川不會耗費口舌同他說。
遊臨川嘴唇微動,似是隨口說道:“無明崖中,我境界更進一步。”
說罷,遊臨川便虛攬著元瀅瀅的腰肢離開,身後響起嶽師兄不甘的叫嚷聲音。
拂憂道君得知遊臨川平安歸來,頓時面露喜色。他當即安排,將冰寒之地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轉告給宗門中的每一個人。拂憂道君把遊臨川本應該得到的宗門第一人的身份,還給了他。
此舉招致嶽峰主的不滿,他和嶽師兄頗有淵源,如今宗門上下都極其厭惡嶽師兄,連帶著懷疑起嶽峰主的品行。
嶽峰主要去尋拂憂道君,真相說過一遍就已經足夠,何必要說得繪聲繪色,讓每一個弟子都彷彿親眼見過呢。但嶽爾若攔住了嶽峰主,她難以相信熟絡的表哥會做出這等事,但宗門中所傳的每一處細節都極其真切,叫她不得不信。
“爹,表哥既做了錯事,忍受這些罵名也是應當的。你若是貿然開口,其他峰主聽了就會覺得爹是在偏袒表哥。不如靜觀其變,弟子們對真相固然感興趣,卻不會時時提起,待他們的興致淡了,就會恢復平靜。”
嶽峰主冷靜下來,細想著嶽爾若的話有道理,便歇了去找拂憂道君的心思。他見嶽爾若眉眼中縈繞著憂愁,稍做思索,便猜測出和遊臨川相關。想來嶽爾若對遊臨川的心思,隨著他的“死而復生”而重新燃起。只是,兩人無甚瓜葛時,遊臨川尚且對嶽爾若冷淡。現在嶽爾若的表哥和遊臨川結了仇怨,他們之間更是不可能了。
但嶽爾若不願意就這般放棄,她來到遊臨川的洞府面前。
元瀅瀅正和包思怡數著下注贏來的銀錢,金銀在日光下散發出奪目光輝。元瀅瀅舉起一枚金子,迎著日光看著,柔唇輕彎。
“公子果真厲害。”
包思怡頷首:“這一次,我真心實意地承認你家公子厲害。多虧了他,我們才能贏得這許多金銀。”
元瀅瀅臉頰緋紅,露出得意之色。但很快,她便反應過來,抿唇問道:“難道你之前,不是真心實意嗎?”
包思怡眼眸含笑:“以前半信半疑,如今才是完全信了。”
元瀅瀅頓時嬌嗔道:“思怡你好討厭!”
之前明明做出一副完全相信自己,同樣認為遊臨川實力不凡的模樣,卻原來是裝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