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 章(第2頁)
隨清逸攏眉,他仔細回憶著江暮白的模樣,三庭五眼並無相似,只是江暮白身上的氣度,和隨席玉很是相像。不同的是,隨席玉是晨日的一層白霜,君子如玉中透著微微的寒。而江暮白則更像是冬日暖陽映照下的積雪,冷暖交融。
元瀅瀅低聲喃喃著:“他鼻側的紅痣,和你爹爹生的一模一樣。”
隨清逸恍神,他竟是未曾注意。但看著元瀅瀅原本萎靡的精神逐漸恢復,這其中應該是有見到江暮白的緣故。隨清逸不願意戳破,隨席玉和江暮白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他們只是神態中有細微相似,即使同樣的生有紅痣,也是巧合罷了。但此話一出,元瀅瀅定然要芳心破碎。
隨清逸心想,隨席玉的身死已經讓元瀅瀅遭遇了太多打擊,他如何能打碎元瀅瀅的最後一點希冀。
因此,隨清逸便輕聲附和著:“是,江知府很像爹。而且他幫了我們,讓我能夠回到孃親身旁,他是個難得的好人。”
聞言,元瀅瀅唇角笑意深切。
看著隨清逸入睡後,燭光搖晃下,元瀅瀅打理著那件未曾繡好的外袍。她豔麗的血珠曾浸入衣袍,怎麼都洗不乾淨。元瀅瀅便在血珠掉落處繡了一朵紅梅花。青竹中夾雜著一隻紅梅,倒顯出幾分野趣。
貝齒輕啟,元瀅瀅咬斷絲線,她素手緩緩撫過袍子,眉眼中盡是溫柔。
桓瑄的計策還未實施,便聽聞元瀅瀅前去擊鼓鳴冤,新上任的知府便把隨清逸還給了她。有知府開口,想來隨氏族人不敢再隨意爭搶隨清逸。
既然元瀅瀅已經要回了隨清逸,桓瑄便沒有繼續留在此地的理由,可以即刻便走。但桓瑄卻濃眉攏緊,心中頗為鬱郁。
桓瑄心想,元瀅瀅本是向他哀求幫助,而最後幫了她的人,卻是江暮白。如此這般,倒好像本屬於他的東西,讓江暮白搶了去。
思慮至此,桓瑄心感詫異——這並不是什麼奇珍異寶,得到了便能好好把玩。不過是幫元瀅瀅一次,收到的無非是元瀅瀅的殷切注視,和柔聲感謝,有什麼好爭搶的。
即使桓瑄理的清楚,但他心中的煩悶並沒有因此散去,反而越發重了。桓瑄此生,想要什麼便能得到什麼,從未感受過求而不得的滋味。他活的順風順水,性子肆意中難免帶了一些不通人情。他不明白亦不能理解,因為簡單的小事,便能令一個人面露痛苦。同樣地,桓瑄也不懂,為什麼自己糾結於
幫助元瀅瀅解除麻煩的人,為何不是自己。
“公子,我們幾時出發回去,老爺夫人還有小姐,應是在家中等候久了……”
桓瑄揚手,止住了隨從的話。
“改日再說。”
在搞清楚心中的古怪前,桓瑄是不會回去的。
解鈴還須繫鈴人,桓瑄便尋到了令自己煩悶的根源——隨家。
他一襲玄黑勁裝,長腿細腰地站在隨家門前。門被推開,桓瑄凝著眉正要開口詢問,卻見來人不是元瀅瀅,而是揹著書袋的隨清逸。
隨清逸面露警惕地看著面前的郎君,他還記得,隨席玉就是為了救桓瑄的姐姐才身死的。隨清逸雖然不至於遷怒桓瑄,但絕不會對他笑臉相迎。
“你孃親在哪?”
隨清逸搖頭:“我不知道。”
說罷,隨清逸便從裡面走出來,他熟練地合攏門扉,落鎖,準備前去私塾唸書。
桓瑄覺得不對勁,若是隨清逸不知道元瀅瀅的去處,怎麼會深信元瀅瀅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就關門落鎖。
桓瑄看著面前年紀稚嫩,卻一副小大人模樣的隨清逸。他長臂一伸,便扯住隨清逸肩膀挎著的書袋,要他無法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