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關 作品

第374章 愛蓮說



    八紱堂上,肥玉葉坐在側首,悠然地喝著茶。

    冷羽嬋和薛冰欣並肩站在公案前,公案之後,鄭遠東神態溫和。

    鄭遠東道:“薛副承旨,本官方才見了秦樞使,好說歹說,總算為你爭來一線機會。

    只要你肯籤一份‘切結書’,由本官和肥承旨做保,徹底與楊沅劃清界限,保證從此與他沒有任何瓜葛,那麼……”

    “鄭都承,你還是免我的職吧!”薛冰欣道。

    鄭遠東微笑道:“薛副承旨,你聽本官說完,只要你肯籤一份‘切結書’,那麼樞密使不但既往不咎,還可以升你為‘蟬字房’的正印承旨,以後……”

    “鄭都承,卑職主動請辭!”薛冰欣再度表態。

    開玩笑!雖然我和楊承旨並沒有什麼,可是楊承旨對我這麼好,我這份“切結書”一寫,那把他置於何地啊?

    做人不能恩將仇報。

    再說,就我那股份,一天就能賺出我一個月的俸祿,我跟伱這玩什麼命啊!

    鄭遠東愣了愣,轉眼看向肥玉葉。

    你肥承旨不是說,楊沅和薛副承旨之間純屬誤會,她一定會願意留下的麼?

    肥玉葉本來一臉篤定地喝茶,這時也不禁詫異起來。

    怎麼肥四?和楊沅苟且的不是小嬋嗎?冰欣這是……

    肥玉葉心思轉,突地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肥玉葉放下茶盞,柔聲道:“冰欣,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如今鬧出這些事來,你臉上掛不住。

    不過,咱身正不怕影子斜,何懼風言風語呢?

    真要叫我聽見有誰敢嚼你的舌頭根子,我收拾他便是!”

    “多謝肥承旨,可我身不正啊。”

    薛冰欣挺拔著她的s形曲線身材:“我意已決,離開樞密院就是了。我主動請辭,告辭了。”

    薛冰欣先向鄭遠東拱一拱手,再向肥玉葉拱一拱手,轉身就走。

    肥玉葉一臉震驚,何以如此、何以如此啊!

    難道冰欣和楊沅朝夕相處,也被他的甜言蜜語欺騙,誑去了她的身子?

    我的左膀右臂啊!

    驚覺被偷家的肥玉葉怒火中燒,恨不得立刻就去找楊沅算賬。

    鄭遠東卻撫掌讚歎道:“好!好啊!雖然薛副承旨就此離開機速房,本都承深為惋惜。

    但是正所謂,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楊沅能為他心愛的女子一怒揮拳,薛冰欣能為她心儀的男子掛冠而去,當真情深意篤啊。”

    肥玉葉乜視了鄭遠東一眼,你是男人,當然樂得女子如此了,呸!什麼東西!

    鄭遠東道:“本官雖也希望薛副承旨留下,不過如今情形,本官倒寧願成全了他們。”

    鄭遠東拿起調令,對肥玉葉道:“雖說我機速房一日之間連去兩員大將。

    不過,楊沅的離開是早晚的事兒,只是薛副承旨可惜了。

    本官藉此機會,向樞密使求得一道調令,從皇城司調來三員幹吏以充實我機速房。”

    鄭遠東站起身來,肅然道:“本官今對蟬字房、魚字房調整如下。”

    肥玉葉聽了,只好捺下追趕薛冰欣的心思,與冷羽嬋並肩肅立。

    鄭遠東沉聲道:“肥玉葉,即日起從‘魚字房’平調‘蟬字房’,任‘蟬字房’承旨正印。”

    肥玉葉抱拳道:“下官領命。”

    鄭遠東道:“本官從皇城司抽調都頭寇黑衣,任蟬字房副承旨,做你的佐貳官。

    此人武藝高強、心思縝密,在皇城司時屢立功勞。

    這一次若非是借了秦樞使的勢力,我怕是不能從木提舉手中把這個人搶過來,你二人今後當精誠合作!”

    “是!”

    鄭遠東沉吟了一下,又不放心地道:“這寇黑衣別的都好,就是性喜風流,時常留連風月場所。

    肥承旨……,你和他,精誠合作只限於公務,可千萬不要再搞出一出‘楊薛戀’的風流韻事才好。”

    肥玉葉頓時紅了臉,憤然道:“都承旨這是說的什麼話來。

    本承旨如果是那般人,楊沅當我的佐貳官時,我二人怕不早就暗通款曲了,哪還輪得到薛副承旨?”

    鄭遠東干笑道:“本官只是未雨綢繆,不能最好,咳咳。”

    鄭遠東又轉向冷羽嬋,和顏悅色地道:“冷副承旨,肥承旨平調蟬字房後,你便是權判魚字房承旨。

    之所以叫你暫代其職,是因為你提擢為副承旨的時日尚短,又沒有獨領一房的經驗。

    你放心,最多半年,你這個‘權判’就可以拿掉,正式擔任魚字房承旨。”

    冷羽嬋心道:“半年……,半年後,只怕我也該主動請辭了。

    算了算了,就當是給玉葉幫個忙吧,我且暫代一段時間,不然兩個人一下子都走掉了,不免叫玉葉為難。”

    鄭遠東道:“本官從皇城司另調兩個節級來,一個叫袁成舉,一個叫郭緒之。

    讓他二人權兼魚字房副承旨,做為你的佐貳官。

    好了,你們二人先下去交接一下吧,本官為你們配備的這幾個佐貳官,明日便能調過來。”

    肥玉葉和冷羽嬋答應一聲,雙雙退出了八紱堂。

    一到堂下,肥玉葉馬上拉住冷羽嬋,說道:“羽嬋,冰欣是怎麼回事兒?

    她……她難道跟你一樣,也被那楊沅花言巧語地騙去了身子麼?”

    冷羽嬋道:“我天天和你在一起,冰欣和二郎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哪曉得啊?

    不過你說我們被人花言巧語騙去了身子,那咱們就要說道說道了。

    你這是在說二郎人品不好,又說我和冰欣太愚蠢是不是?”

    肥玉葉被冷羽嬋問的張口結舌,半晌,才咬牙切齒地道:“二狗子他人品好不好,我不知道。

    你和薛丫頭蠢不蠢,我也不知道。

    我就知道……我挺蠢的,我引狼入室,我有眼無珠,我自作自受,我罪有應得……”

    “玉葉,你別激動,快深呼吸……”

    ……

    打銅巷,翠玉樓,傍晚時分。

    水芙姑娘從榻上挺起曲線優美的上半身,扯過一條薄如蟬翼的睡袍。

    柔荑從薄紗中穿過,搭住絲帶,在腰間淺淺地一綰,便懶洋洋地下了榻。

    她走到桌邊,有些腿軟地扶案坐了下去,提起酒壺,斟了杯酒。

    寇黑衣大剌剌地躺在榻上,雖然不著寸縷也不遮擋,只是笑道:“水芙,酒尚溫否?”

    曲大先生的《新三國》如今算是家喻戶曉了,“溫酒斬華雄”的故事,水芙姑娘也是聽過的。

    她一雙水汪汪的眸子,便似笑非笑地瞟向寇黑衣,暱聲道:“涼啦,早就涼啦,誰叫你黑衣公子驍勇善戰呢。”

    寇黑衣打了個哈哈,道:“那你還不趕緊給我再溫一壺酒來。”

    “想喝溫酒啊?”

    水芙眼珠兒一轉,便提著酒壺,嫋嫋娜娜地回到榻邊,跪爬著上了榻,媚笑著啜了一口酒,便要渡向寇黑衣口中。

    寇黑衣把臉兒一扭,拒絕道:“我可不想嘗自己的味兒。”

    水芙嫩臉兒一紅,嬌嗔地打了他一下,坐起身子,愜意地喝一口酒,歪著頭想想,忽然失笑一聲,搖頭嘆道:

    “我大夏安排你去金國,本是想讓你取得金人信任,能夠直入金庭中樞。

    可誰知陰差陽錯的,卻讓你潛入到宋國的軍機要地裡去了,嘖嘖嘖,樞密院機速房啊,可惜……”

    水芙搖了搖頭,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

    倒不是說寇黑衣成功打入大宋軍事機要之地不值得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