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封神的一刻(七千大章)(第2頁)
況且,酒有飲多飲少,有飲早飲遲,先有一人倒下,就會引起所有人警覺,不好把握時機。
這種簡單粗暴的辦法反而更有效。
楊沅站了起來,矮著腰身,沿著沒有被火油浸染的一道弧脊向下挪動過去。
他用小巧的抓扣工具抓住屋簷,輕巧地翻了下去。
簷下的風鈴因為被火油打溼,鈴聲已不再清脆。
微風拂動下,風鈴的聲音都有了一種凝滯感。
……
“春風樓”裡,故事仍在繼續。
玉孃的美麗與妖嬈,打動了全場所有的看客,卻沒有撼動顏太師的心志。
玉娘更被顏太師霽風朗月的氣節所打動,她本就是因為戰爭動亂,家境破敗,這才淪落為優伶,何嘗願意這天下動盪。
所以,她反被顏太師感動,拜他為義父,暗中策應照顧,替被軟禁的顏太師傳遞消息。
她希望在她的幫助下,能讓這戰亂就此平息,讓無數將要破敗的人家避免災難。
可是,最終功敗垂成,秘信被李希烈派來監視她的義子王凡截獲。
眼見勸降無望,李希烈便命義子王凡將顏太師縊死。
早就垂涎玉娘美貌的王凡更趁機威逼玉娘就範,心如死灰的玉娘假意答應下來。
王凡在禪院中大排筵宴,讓玉娘當眾歌舞,炫耀自己要抱得美人歸的時候,早就暗中做了準備的玉娘,一把火點燃了整座禪院。
紅綢模擬的濃濃烈焰中,叛軍將領們慘叫奔跑,醜態百出。
早已心萌死志的玉娘娉婷於烈焰之中,展示著她最後的美麗。
歌聲響著:“戲一折,水袖起落,唱悲歡唱離合,無關我……”
那悽婉優美、新穎無比的唱腔,在這樣一副畫面中,一下子拉扯住了所有人的心,讓他們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亂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憂國,哪怕無人知我……”
“臺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臺上人唱著,心碎離別歌……”
戲名“痴伶”。
這一刻,所有人都痴了。
向來見不得人間悲劇的恩平郡王已然是淚流滿面,卻沒有拍案而起,更不曾發作一聲。
……
皇城卒袁成舉嘗試了很多法子
,都無法再回到二樓以上去。
要不要……嘗試一下掛在窗外?
一計無出的袁成舉忽然想到了這個點子,於是他走出了“至味樓”,繞到後邊一處僻靜處,抬起了頭。
這“至味堂”第一層樓的舉架最高,想要就地躍起,攀附櫞稜,再使一個“倒掛金鉤”翻到簷面上去,如果不借助工具的話,還真不太容易。
他正琢磨要不要喚個部下過來幫忙,忽然一滴“雨”從簷上滴落,落到了他的臉上。
這氣味兒……
袁成舉感到有些不對勁兒,伸出手指在臉上抹了一下,湊到鼻子下邊一聞,臉色便慢慢變了。
他緩緩抬起頭,就見簷下,漸漸如絲如縷,如幕如簾……
袁成舉的汗毛兒一下子就炸了,他拔足就往“至味堂”門口跑去,一邊跑一邊大叫:“快出來,要著火啦……”
他的嘴就跟開了光似的,
“轟”地一聲,烈焰焚天而起!
……
“至味堂”三樓的雅間都是隔開的.
能被安排在同一個房間的,當然都是關係很不錯的人。
如果伱作為主人,卻把兩個彼此不對付的人安排到同一席上,那就是主人的失職了。
勾當官沭文、陳楚生,公事官孟煩仙,監當官宋舒,吏曹關寧,差遺官黃四醜,一桌六人,一個雅間,推杯換盞,自得其樂。
他們已經去給張供奉敬過酒了,張供奉也來回敬過一回了,六人自可放開胸懷暢飲。
“老沈辦這壽筵,其實還是不錯的,至味堂的菜大家都清楚,蠻貴的。”
沐文笑吟吟地說著。
孟煩仙挑眉道:“反正啊,咱們沈勾當雞賊的很,這兒貴是貴了,可這酒樓是誰開的啊?內侍省押班張大璫頭的產業啊,沈勾當在這兒辦酒,可是狠狠拍了咱們張大璫頭一個馬屁了。”
眾人便哈哈大笑起來。
宋舒道:“你小子,咱們沈勾當據說可是快要升官了,你在背後調侃他,小心他到時候送你一雙小鞋兒穿。”
宋舒笑道:“不怕不怕,沈勾當豈是那麼小氣的人?你們看到了麼,廊下還擺著廣州府的十八仙和韶州府的換骨玉泉呢,可都不是便宜的酒。咱們把這罈子白雲泉喝完,便提進一罈子來嚐嚐。”
關寧醉眼朦朧,大著舌頭道:“何必等……等這罈子喝完,十八仙甘冽可口,我最喜歡不過。我……我去提一罈子進來,咱們現在就喝。”
黃四醜笑道:“你小子站都站不穩了,沒見每個雅間門口就只有一罈麼,若是你把那酒罈給弄碎了,咱們就都沒得喝了,我去拿。”
黃四醜站起身,便拉開房門,去廊下提了一罈“十八仙”,興沖沖地又往回趕。
“啊哈,沈勾當!”
這時,黃四醜看見沈鶴正從樓下回來,便向他打聲招呼。
沈鶴走過來,笑呵呵地道:“四醜啊,你酒量大,替我多關照一下諸位兄弟!”
說著,他滿意地看了眼黃四醜提著的那罈美酒。
“至味堂”是張去為張公公的產業,對自己人果然很關照,給我準備的酒水檔次不低嘛。
他跟著黃四醜走到門口,正要向裡邊打聲招呼,“轟”地一聲,整座“至味堂”化成了一座火焰山。
雅間沒開窗子,但窗外突然一片火紅,映得室中頓時大放光明,誰還看不見?
雅間裡五位客人齊齊一愣,剛提著罈子走到門口的黃四醜一呆,那口罈子頓時落地,“咔”地一聲摔成四半,裡邊的“酒液”頓時四溢而出。
擺在外邊的這兩種酒,楊沅也是考慮了會不會有人提前提進雅間開壇的。
因此直送到酒桌旁的都是真酒,放在外邊的酒罈也都是上下兩層,下層是火油,中間隔開之後,上層依舊是酒。
除非有人放著室中已經擺好的同樣也是名酒的兩種酒不喝,一開始就去外邊提酒,而且此時已經喝了半壇,否則是不會發現有問題的。
但他這一摔,火油比酒水還輕,浮在上面,氣味頓時散發了出來,黃四醜頓時就發現不對勁兒了。
他臉色突變,剛要示警,窗欞“轟”地一聲被人撞開了來,一道人影虎撲而至。
那人蒙著面,只露出一雙兇狠的眼睛。
他這邊撞碎了窗子,黃四醜又恰好開著門,而這“至味堂”樓閣中間又是一個巨大的空間,頓時形成了穿堂風的效果。
就見一道人影挾著破碎的窗欞闖了進來,背後是熊熊烈焰,緊跟著他席捲而入。
那人挾著碎木屑和呼啦啦的烈焰,一刀揮去!
離得最近的勾當官陳楚生和吏曹關寧便被斬斷了頸部大動脈,“嗤嗤”地噴著鮮血,卻倒了下去。
那人卻還沒有停下,席面被他砸倒,另一端剛剛翹起,便被他一腳踹出,迎面撞向沐文和孟煩仙。
那人已一刀搠向宋舒。
這些人今日來此飲酒赴宴,誰也不曾攜帶兵
器。
倉促之中,宋舒提起一隻錫制的酒壺,正要砸向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