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四百八十八章 這麼簡單
“小苗!肘子!出來洗手吃麵條了!”王老爺子在外頭喊道。
首都炸醬麵給周至的印象曾經很一般,哪怕是首都飯店的,他都覺得真的很一般。
直到吃到王老爺子製作的雜醬麵,周至才感覺到了自己的孤陋寡聞。
裡邊的細節相當的多。
肉丁和五花肉丁要分先後來炸,一起下的話就可能五花肉丁的瘦肉乾柴了,肥肉還油太多。
又比如加蔥,因為之後還需要長時間的炸制,所以蔥很容易糊,最好的做法就是先用小火將蔥放到香油或者鮮好花生油裡去炸,之後再將炸焦的蔥扔掉,用蔥油繼續加工。
炒醬也有講究,醬是兩種,一種用黃豆做的幹黃醬,一種是麩子做的甜麵醬。老爺子吃東西認地方,吃醬一定買前門外六必居的、錦什坊街大鼎和的,或者阜成門外大葫蘆的。
將兩種醬按照一定比例放到碗裡,還要用老黃酒調和,最後調成“醬糊”後才能用。
炸醬時用素油,頂好是小磨香油,其次是好花生油。
炸醬的做法,是先把炒鍋洗淨燒乾,然後把蔥香油放在鍋裡燒熱,剩下的調料只用一點蔥白和薑末。
醬好了,接下來就是麵碼兒。
麵碼兒就是為麵條配置的鋪在麵條上的菜蔬之類,蜀中稱為“俏菜”,但是蜀中用的俏菜肯定是熟的,而老Bj甚至有生的。
為此還有一道順口溜:青豆嘴兒、香椿芽兒,焯韭菜切成段兒;芹菜末兒、萵筍片兒,狗牙蒜要掰兩瓣兒;豆芽菜,去掉根兒,頂花帶刺兒的黃瓜要切細絲兒;心裡美,切幾片兒,焯豇豆剁碎丁兒,小水蘿蔔帶綠纓兒;辣椒麻油淋一點兒,芥末潑到辣鼻眼兒。炸醬麵雖只一小碗,七碟八碗是麵碼兒……
麵條就是手擀麵了,寬的叫“板兒條”,細的叫“一窩絲”。板條石狀似絛帶的寬麵條,嚼起來筋道;“一窩絲”就是細麵條,無論寬細,在製作方法上都是一樣的。幾個開鍋澆入涼水以後撈出,喜歡過水的還要過水,喜歡吃鍋挑的就直接進碗。
然後碼上面碼兒,澆上炸醬,再來兩瓣蒜,一碗正宗的首都炸醬麵就做好了。
王老爺子是京中文化圈兒裡出了名的饕餮,他的很多菜式在大家心目中都是極品,而且老爺子涉獵很廣,不管是昂貴的宮府菜,還是便宜的尋常麵條,都有一大番的講究,做出來的味道常常都是外邊吃不到,讓人倍感經驗的味道。
老爺子的炸醬麵就是如此,直接改變了周至對北京美食的刻板印象,原來炸醬麵可以這麼好吃!
“這麵條真好吃!”因為吃得爽快,麥小苗的嘴角兩邊也被面條塗上了醬料,看著還真有點像一隻小貓了:“肘子!這個你沒做給我吃過呢?”
“白案可是我的苦手……哦,白案是烹飪術語,就是用麥面澱粉製作美食的功夫。”周至也在呼嚕呼嚕地刨著麵條:“這是中國淮河秦嶺以北地區人民的強項,我們那個地方,實話實說要差一些。”
“我現在突然覺得學文科也挺好的。”麥小苗認真地稱讚道:“你們文科生做飯都好利害!”
“呃……”這兩種屬性就沒有必然關聯的好吧,小苗你這是屬於倖存者偏差了!
美美的一碗雜醬麵吃完,回到大房間裡,三位老人家已經把畫卷給鑑定完了。
“看著嚇人,其實主要都是油汙。”王老爺子見到兩人進來,說出了鑑定意見:“大開門的宮院畫,明初制式,與臺北故宮博物院的太祖成祖,以及仁宣英憲四宗的圖形相似。”
這是一個很奇特的現象,這些如今藏於臺北故宮博物院的歷代帝王相中,明朝皇帝的肖像良莠不齊,其中王老爺子提到的幾位,創作得極度精美,栩栩如生,而剩下的那些無論從制式還是繪製的精細程度,都無法和這幾位相比。
其實原因就是故宮的帝王相,來源其實是多處。
乾隆十四年十月辛巳,在內務府庫中發現了一批前朝留下的畫像,這些畫像以歷代帝后的標準像為主,還雜以名臣聖賢,均描繪精緻,內務府啟奏中說道是“不似民間所為”。
乾隆命人調查,發現它們是明清易代之後,由清室統一收貯在內務府庫中,當時只被“視同尋常圖繪”,幾十年來無人問津,“塵封蛀蝕,不無侵損”。
乾隆很關心此事,認為自己德業昌盛,即使前朝的皇室陵寢都為之小心維護,況且這些圖像“縑素未渝,冕旒秀髮”,更不忍就隨便棄之不顧,因此下令將這批圖像統一裝裱,並且詳細指示了裝裱的等次,用料,顏色等細節。
還下令“或有損闕。概令補綴完好。應重裝者,即付裝潢。”
當時宮內專門負責修裱字畫的單位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屬於內務府,叫做“秘殿珠林”,用了一個多月,秘殿珠林將那批畫裝裱完成,並奉藏在修整一新的南薰殿中。
從此以後,這些畫像就有了一個統一的名字“南薰殿歷代帝王后功臣像”。
乾隆還為此作了一篇《南薰殿奉藏圖像記》,刊刻於石,立在殿前,並且寫了一首詩“寫照應非古,羲軒誰所傳,儼茲瞻日角,敬與保天全,暑雨寧侵幌,薰風尚入弦,睪然興景仰,籌治勉勤幹。”
但是這批畫作並不完全,於是乾隆又命從民間尋找收集,結果當然是良莠不齊,也就是南薰殿奉藏的明代帝王相,除了六位畫工精到絕倫,其餘從民間收上來的就相當一般了。
最搞笑的是朱元璋,除了內庫發現的幾幅“正相”面相雍容端莊,頗具帝王之相外,民間的真就是按照傳說裡的來,豬腰子臉豬婆龍臉齊飛,估計朱元璋本人見了都得暴跳如雷那種。
王老爺子的意思,自然是說這幅奢香夫人的畫像,與繪製明初帝王正相的畫家,是同一批人。
“修復方案想好沒?”啟老爺子問道,不過問得也比較隨意。
“主要就是去油,以及部分汙漬,黴斑幾乎沒有,保存狀態算是相當好的了。”
“油汙不是很難處理的嗎?”麥小苗感到不解的問道:“我好像看過一個紀錄片,是講處理古畫的。”
“西方主要是油畫,在油畫的底子上處理油汙難度要大一些。”周至說道:“不過我們中國的古畫基本都使用的水溶性顏料,繪製完成後還要在表面加一層固化劑和隔離劑,用的是明礬之類的礦物,和油汙的區別很大,因此去除起來並不難,用有機溶劑溶解,甚至可以用稀釋洗潔精清洗,再澆熱水,因為油比水清,很容易就清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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