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 火急火燎(第2頁)

 

    他當時心裡就有些猜疑,如果不是元哥自己填的家庭關係引出來的事,那學院和班主任又是從哪裡知道,他爸爸是“反`革命分子”的
 

    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沈凝。
 

    沈凝和元哥是老鄉,還是離得很近的高中同學,她春節回家,肯定是知道元哥的事。她來沒幾天,元哥就被學院談話了。
 

    就是不知道,沈凝是出於一種什麼樣的心態來做的這件事
 

    許小華聽了劉鴻宇的分析,微微咬牙道“虧她還好意思說,和慶元哥是多年的同學呢”她都有些後悔,剛才還費時間,和沈凝聊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她就該一口唾沫啐到這人臉上去
 

    劉鴻宇嗤笑了一聲“同學算什麼你是沒見過,前些年打右`派的時候,還有人舉報自己心上人的,你也不懂對不對人家想的是,她要是低到了塵埃裡,是不是就能看得見我了病態吧”
 

    “後來呢”
 

    “哦,我也是聽說的,那個師姐畢業分配的時候,去了一個偏遠縣城裡,可能還在那邊當老師吧但是一個高材生去了縣城,頭上又有帽子,她如果認命還好,如果不認命,這一輩子可能都會很累。”
 

    所謂的認命,也就是願意渾渾噩噩、隨波逐流地活著。
 

    許小華一時有些慼慼然,就聽劉鴻宇又道“小華,元哥好像已經寫了班主任滿意的思想彙報,這周倒沒被找了,你不用擔心。”
 

    許小華點點頭。
 

    劉鴻宇見這個話題有些沉重,換了語調道“要是給我這個機會,我巴不得和我那些哥姐斷絕關係,還得放個鞭炮慶祝一下。”
 

    許小華有些好笑地道“劉哥,沒準你以後真有機會呢”她想,十年裡,這樣的機會大概多的是。
 

    劉鴻宇聳聳肩,“我還有些期待。”
 

    許小華一時啞然,真到了那時候,大概沒有人能輕鬆的起來。
 

    時間一晃,滑到了四月四日,天氣暖和了很多,許小華已經換上了輕薄的襯衫和褲子,外面套著件毛衣。
 

    回家的路上,在衚衕口遇到了葉恆,他像是比先前還瘦了些,人看著精神倒還好的樣子。許小華略點點頭,就準備抬腳走,葉恆喊住了她,“小華,上次的事,謝謝你給我出主意。”
 

    距離上次的事,已經隔了快一個月,兩個人一直沒再碰到過。
 

    葉家的情況,小華倒從奶奶那裡陸續聽到了一些。那次以後,葉家父子倆倒沒再針鋒相對過,但葉叔叔整個人像是遭受了很大的打擊,在家裡休養了半個月才去上班。
 

    即便去上班了,人也不像先前那樣溫和、開朗,有時候在衚衕裡遇到,他也總是低著頭,不知道一個人在想些什麼,葉奶奶還挺擔心他的,時常和她奶奶嘀咕,那天父子倆到底為的什麼鬧了起來
 

    此時對上葉恆的道謝,許小華也只道“不客氣,你好好準備高考。”
 

    葉恆點點頭,“謝謝”
 

    兩個人再無別的話,默默地走完了一截衚衕,許小華先到家,葉恆站在衚衕裡,朝關起來的許家院門看了一會,才朝自家走去。
 

    他想,他和小華之間的隔閡,大概不是一段時間能消弭的,上次小華願意幫他,可能純粹是出於對他媽媽的同情。
 

    和爸爸說開以後,他心裡也有些後悔,覺得前面十二年,是他自己把自己束縛了起來,他早該和爸爸說的,這樣,爸爸現在或許也不會這樣自責,小華或許也能早幾年回家。
 

    他到家的時候,兩個妹妹已經回來了,在家裡客廳裡寫作業,看到他回來,葉容拿了數學書問道“哥哥,這道題怎麼算的”
 

    葉恆接了過來,細緻地給她算好,然後遞給她道“這樣就可以了。”
 

    徐彥華看到這一幕,心裡有些欣慰,自從那次她攔著丈夫砍葉恆後,葉恆對她和兩個妹妹的態度都好了很多,雖說他平時在家裡,還是話不多。但是在外面看到妹妹,會帶著她們一起回來,妹妹們問他什麼問題,他也不會當沒聽見了。
 

    她私下裡和丈夫說起了葉恆的轉變,丈夫卻淡淡的,只道了一句“他們本來就是兄妹。”
 

    她當時就覺得,葉恆是正常了,但是有謙卻好像心理出了點問題,對什麼事都淡淡的,就連孩子們的學習,他也沒有像以前一樣上心和操心了。整個人像缺乏生機一樣,徐彥華直覺這件事和葉恆媽媽的死有關。
 

    但是父子倆都閉口不談,她也不好多問,怕戳到了丈夫的傷疤。
 

    想到這裡,徐彥華微微嘆了口氣,笑著喊葉恆和女兒們道“都快洗手吃飯了,奶奶今天給你們做了好吃的魚呢”
 

    這邊,許小華倒是沒有多想,一進家門,就聞到一股小麥的香味,到廚房裡一看,見奶奶和媽媽在攤煎餅的鐵鍋上用白麵烙煎餅,旁邊還放著煮好的雞蛋。
 

    看到她回來,奶奶朝她招手道“小花花,餓不餓,要不要吃個雞蛋”
 

    許小華看到煎餅烙了有一二十張,有些奇怪地問道“奶奶,怎麼準備這麼多”
 

    沈鳳儀笑道“明天是清明節了啊,得去給你爺爺和太奶奶掃墓。我們明天去早些,不耽誤你上班。”又道“蕎蕎還沒回來嗎這孩子媽媽也不在了,我想著,給你倆也準備點祭品,到時候就在院子裡朝南邊磕個頭。”
 

    許家祖上也不是京市的,而是從南省來的,民國時期老爺子帶著一家人遷到了京市,後來戰亂,又去了蓉城、桂城,已經好些年都沒有回國老家了。這些年但凡清明、冬至的,也就是準備些祭品,在院子裡朝南邊磕幾個頭。
 

    許小華忙道“奶奶,你考慮的真周到。”“寄託哀思”這幾個字,她也是這兩年才懂。以前,她對清明、冬至是沒有什麼感覺的,但是許家村的爸媽相繼離世以後,每到這兩個日子,看到人家上墳,她也會想到爸媽,想去他們墳前看一看。
 

    這樣的日子,蕎蕎大概也是想媽媽的,特別是蕎蕎剛來京市,寄居在她家裡,感觸可能比她還要深。
 

    沈鳳儀笑道“蕎蕎這孩子,我和你媽媽看著也喜歡,手腳勤快不說,心眼兒也實誠,上班這兩個月,盡往家裡捎東西了,我和你媽勸了幾次,她都不聽,你回頭也和她說一說,讓她自己攢些錢。”
 

    許小華笑著應了下來。
 

    一旁的秦羽問道“媽,今年老家那邊來不來人啊”
 

    沈鳳儀道“不清楚呢,要來也是今兒晚上到吧今晚上還不能睡太沉了。”
 

    秦羽應了一聲,遞了一張剛烙好的單餅給女兒,“熱乎著呢,你卷個雞蛋,再加點辣白菜吃。”
 

    許小華邊捲餅邊問道“媽,咱們老家都有哪些親戚啊”
 

    秦羽笑道“多著呢,你爺爺輩兄弟姐妹有八個,建國前,有些去了海外,現在老家那邊,還有小奶奶一家人,你奶奶那邊有兩個姨侄子在,說起來也都是一大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