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4 章 吉言(第2頁)

 兩個人正聊著,又聽到有人敲門,蕎蕎道:“該是伯伯和童姨回來了。”

 門外確實是童辛楠和許懷安。

 蕎蕎忙喊兩人進來,這是時隔六年以後,小華第一次見大伯。

 他的兩鬢已有了一些白髮,脊背也塌了一點,歲月的痕跡在他的身上似乎格外明顯些。

 小華還記得第一次見大伯的場景,他推著自行車回是特地去給她買的。

 完全是一個神采奕奕、意氣風發的形象。

 小華情緒有些複雜,喊了一聲:“大伯!”

 許懷安一雙有些滄桑的眼眸望著小華,嘴巴微微動了一下,半晌道了一句:“哎,小華回來了,你媽媽和奶奶還好嗎?”

 小華回道:“都挺好的。”她覺得大伯的話有些熟悉,忽然想起來,她遇到葉奶奶的時候,葉奶奶也是這樣和她打招呼的,她和大伯之間,生疏是沒法避免的。

 又問伯母道:“伯母,你們還沒吃飯吧?我去把菜熱一下。”

 童辛楠搖頭道:“不用,我來,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小華,你和你大伯聊一會兒。”

 小華卻不知道從哪裡聊起,好半天才蹦出來一句:“大伯,現在廠裡的活,還做得下來嗎?”

 許懷安點頭,“還好,”頓了一下,又試探著問道:“小華,你知道呦呦的情況嗎?”

 小華點頭,“知道一點,大伯,你想說什麼?”

 這一刻的許小華,雖然面色很平靜,許懷安卻感覺到了壓迫,有些愕然地低了頭,道了一句:“就是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你們已經長這麼大了。”

 小華見他這樣,心裡有些不忍,但還是提醒他道:“大伯,小南瓜都已經十歲了,這幾年,他和伯母的日子過得可不容易。”

 許懷安點點頭,“你說得對。”

 這一晚,很平靜地過去了。晚上小華和蕎蕎一塊兒睡,等關了燈,蕎蕎和她道:“大伯這幾年還好,至少沒有再拿家裡的錢去貼補許呦呦了,我想,他要是拿一筆錢出去,童姨都是受不了的,這也怪不得童姨,日子確實難。”

 小華點頭,“是。”

 蕎蕎又問道:“小華,你說許呦呦為什麼這麼執著於復婚呢?”

 小華已然漸漸進入夢鄉,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大概真的是有感情吧!”吳慶軍是她精挑細選選的結婚對象,兩個人又有兩個可愛的孩子,一切本來都很完美。

 以許呦呦的執拗,大概是不願意接受自己的人生,出現一點點的缺憾的。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去照相館拍了幾張照片,大合照之後,小華和小南瓜拍了一張,和蕎蕎單獨拍了一張。

 小南瓜特別高興,掏了自己的零花錢來,讓攝影師把他和姐姐的照片加印兩張。

 童辛楠也沒有阻止他。

 一行人到家的時候,在衚衕口遇到了葉奶奶和葉有謙,葉有謙皺著眉頭,像是在想著什麼事兒,葉奶奶正在抹著眼淚,一問才得知,葉恆已經走了。

 葉黃氏拉著小華的手道:“好姑娘,你都成家了,葉恆還單著呢,你說這孩子,什麼時候能定得下來呢?”

 小華安慰她道:“葉奶奶,緣分到了,就會很快,許是下回葉恆回來,連小重孫都給你帶回來了。”

 一句話把葉黃氏逗笑了起來,“借你吉言。”

 快到許家門口的時候,葉有謙忽然抬頭看向了小華,輕聲問道:“小華,葉恆和你說了沒?”

 他沒說什麼事兒,但是小華從他的表情裡看了出來,問的是那個渣滓的事,輕輕點了點頭,“這是他的心結。”

 葉有謙忽然就紅了眼眶,嘴巴囁嚅了下,到底沒有說什麼。

 小華想,或許葉有謙意識到自己這個父親的不合格,但是就像葉恆的道歉,對她,也是沒有意義的。

 她私心裡覺得,葉恆的復仇很及時,再晚一點,等這場革命結束,或許就沒有這樣好的機會了。這一場籠罩在白雲衚衕的陰霾,到底是徹底清除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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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華剛到衚衕口,就看見小南瓜帶著小龍和小虎坐在院門口,看到她,小傢伙們立即就跑了過來。

 “姐姐,我們可想你了。”

 “小姨,我媽把飯都做好了,讓我們來接你回去吃飯呢!”

 小華摸著他們凍得冷冰冰的小臉,有些心疼地問道:“外面這麼冷,你們怎麼不在家等啊?”

 小南瓜道:“我媽說我們皮實,捱得住凍。”

 五歲的小龍個頭已經有一米二了,擠到前面‘你皮實,捱得住凍,也捱得了餓,飯不吃也行!’”

 他學的惟妙惟肖,小南瓜被揭了底,臉一下子就紅了,嚷著小龍瞎說。

 小華一邊幫著兩個娃娃理官司,一邊抱起了才三歲的小虎,問他們道:“那現在你們肚子餓了沒?咱們要不要一起回家吃飯去?”

 “要!要!”

 蕎蕎見她回來,問道:“去看了鄭楠沒?”

 “看了,她剛好下班了,在家做飯。伯母還沒下班嗎?”

 “去印刷廠那邊喊大伯了,明天不是拍合照嗎?讓我們先吃,不用等他們。”

 小華點點頭,“那劉哥呢?”

 “他晚些回來。”

 蕎蕎又問道:“沒吃吧?”

 小華點頭,“沒有。”

 蕎蕎嘆了一聲,轉身就去廚房裡端菜,一份紅燒肉、一份木耳炒蛋、一份炒白菜和豆腐湯。

 飯桌上,小華給幾個孩子夾了一塊肉,蕎蕎看不過去道:“你自己也吃,別管他們,我們每個月也要買兩次肉的。”

 看著孩子們狼吞虎嚥的樣兒,蕎蕎有些無奈地道:“我總想著,等什麼時候條件好了,天天給他們燒肉吃,讓他們看到肉就煩。”

 小華笑道:“肯定沒問題。”

 等安排孩子們吃好了,蕎蕎才和小華道:“鄭楠這幾年不容易,婆婆那麼大年紀,農場裡的好些活都做不下來了,家裡經常得寄些錢過去,不然是沒法過下來的。小嚴還能自給自足,曉彤在鄉下,日子過得也難,他們多少也接濟一點。”

 又補了一句,“曉彤偶爾會給我寫寫信,我有時候也會給她寄一些醬菜過去。”

 小華算了一下,“曉彤快二十了吧?”

 蕎蕎點頭,“是,前些時候寫信,我看信裡的意思,她自己大概也是願意的。”

 兩個人正聊著,有人敲門,小南瓜立即跑了過去,“肯定是我爸爸媽媽回來了,”等開了門,門外站著的是葉恆。

 葉恆遞了一包糖果給小南瓜,溫聲道:“幫我喊下你姐姐好不好?”

 小南瓜沒有立即接過來,而是轉身喊道:“姐姐,葉恆哥哥來找你。”

 等小華走了過你回來了,我明天就走了,想給我奶奶選一點營養品,你幫我看看可以嗎?”

 小華知道他這話是託詞,隱約知道,他要和她說什麼,和蕎蕎道:“我一會兒就回來。”

 蕎蕎笑問道:“葉恆,你晚飯吃沒?要不在這吃點兒,你們再去。”

 “吃過了,謝謝!”

 葉恆到底把那包糖塞到了小南瓜手裡,小南瓜望了眼姐姐,才收了下來。

 等出了許家門,小華開門見山地問道:“事情解決了嗎?”

 葉恆點頭,緊緊抿了唇,一想到這個人,心裡的恨意似乎都要衝破胸腔,等走出了衚衕口,才和小華道:“已經被關押了起來,以流氓罪,我找了革委會的人……”

 說到這裡,才發現小華面色很平靜,忍不住問道:“小華,你不好奇我做了什麼嗎?”

 小華搖頭,“得到了你想要的結果就好。”她不用想也知道,葉恆定然是採取了什麼手段才將都友棕繩之以法,他媽媽的事已經過去很多年,完全沒有證據,如果想掰倒都友棕,只能找新的證人,或者從別的方面入手。

 他在商業局這麼多年,朋友定然是結識不少的。

 小華想了想,開口道:“葉恆,像都友棕這種渣滓,這是他該得的結果。”當初都友棕以成分問題,威脅葉恆媽媽,現在葉恆藉助革委會這把刀,只能說這是都友棕的因果。這個年代的流氓罪可不輕,被斃掉也是有可能的。

 又問葉恆道:“你和葉叔叔說了沒有?”

 葉恆搖頭,不甚在意地道:“沒有,等明天走的時候再說吧,”頓了一下,又道:“你知道的,徐姨人很好,這麼些年,無論是對我,還是對這個家庭,她都做得很好,我爸爸早就有了新的生活,即便為我媽媽的事感到痛心,但是他已經在不自覺中,往前走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