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一己私利
藥童隨太監進了寢殿，他低著頭，只敢看自已的腳，顫顫的往前站了站。
李太醫看到藥童，心緊張得直跳。
他拼命給藥童使眼色，試圖警告他別亂說話……
可藥童就差把頭扎地上了，哪裡還敢看李太醫的眼神。
藥童跪地，伏身哆嗦道：“參……參見皇上。”
梁帝神態威嚴，餘光掃了眼李太醫，然後問藥童：“朕問你什麼，你如實回答。”
藥童聲音打結道：“……是。”
“李太醫這些年給端妃開的藥，是不是都是你抓的藥材？熬的藥？”
端妃？
藥童聽到這個封號時，愣了一下。
心想：皇上不是已經褫奪了長樂宮娘娘端妃的封號嗎？怎麼現在提起來，仍用的端妃？
藥童心中打鼓。
但不敢有太大的反應。
又想著剛才梁公公提醒他回皇上話時需要注意的技巧，他趕緊如實答：“回皇上，長樂宮娘娘的藥，是奴才抓的，也是奴才熬的。”
那些不該說的，多餘的，他都不說。
李太醫暗道不好！
可眼下，他又什麼都做不了。
梁帝皺眉，表情慍怒道：“抓的，是哪個藥房裡的藥？”
呃……
藥童不知道皇上怎麼會問起這個？
他甚至都不知道，皇上傳他來，到底是什麼事？
當時，自已正在給宮女太監們熬藥，梁公公就領著人，把他帶到這來了，說是皇上要問他話。
梁帝看藥童遲疑不語，面色沉了幾分。
李遂會察言觀色，當即便道：“皇上問你話，還不快答！”
藥童嚇得雙肩一抖，趕緊道：“奴才抓藥，都是照著藥方上所寫的藥房號去抓的，長樂宮娘娘的藥方上……寫著的是……”說著，他低著頭回眸悄悄看向李太醫。
正好碰到李太醫瘋狂警告他的眼神。
藥童知道，完了！
原來皇上傳召，為的是長樂宮娘娘藥方的事。
他若如實回答，皇上定要問罪李太醫的！
此時腦海裡，迴盪起這些年李太醫經常和他說的話：“長樂宮娘娘的藥，就用丙字號藥房的藥材，你不要多問……照做就是了，也不要讓別人知道，否則，你我都別想活了。”
藥童不知道李太醫為什麼要他抓丙字號藥房的藥材給長樂宮娘娘。
他也不敢問。
這些年，老老實實的照著李太醫的吩咐做。
李太醫也時不時的拿這番話提醒他。
此時面對李太醫警告的眼神，藥童徹底亂了。
梁帝眯眸，道：“寫的什麼？”
藥童立刻收回眼神，身子往下伏得更低了，喉嚨像有一把刀子在來回割，疼得他張嘴，說不出話。
若是說了實話，恐怕不止李太醫要被皇上問罪。
他也會！
呃……
梁帝見他遲遲不回，有些不耐煩了，語氣加重道：“朕問你話，你在猶豫什麼？還是說，你有什麼顧慮？”梁帝隱晦的看了李太醫一眼。
胡太醫無意間，掃到了李太醫那帶著警告的眼神。
於是，胡太醫也警告加提醒，和藥童說：“皇上面前，如實回答，若有隱瞞，便是欺君大罪！”
欺君大罪！
這四個字，嚇得藥童眼睛都直了，再顧不上什麼了，如實回答道：“回皇上，李太醫給長樂宮娘娘的藥方上寫的，是抓丙字號藥房的藥。”
話音剛落……
梁帝抬手重拍膝蓋，怒道：“李盛！”
李太醫砰的一聲跪到了地上，滿臉惶恐道：“皇上……臣冤枉。”
“你還敢喊冤！”
“臣……”
“負責抓藥的藥童，都這麼說了，你還想狡辯，難不成，胡太醫冤枉了你，他也冤枉了你？”梁帝呵斥道。
藥童道：“奴才句句屬實，不敢冤枉李太醫，當初李太醫寫的那張藥房，奴才還保留著，就壓在睡覺的被褥底下，可由奴才拿來給皇上看，那藥方上，的的確確有李太醫寫的丙字號藥房的字跡，可拿來對比……奴才不敢欺瞞皇上啊。”
李太醫一聽，頓時面如死灰。
他沒想到，藥童竟然會保留他當年那張藥方！
梁帝怒氣上頭，咳了兩聲。
李遂擔憂，上前為其撫背順氣：“皇上？”
梁帝退開李遂，喘了喘氣，怒視李太醫：“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李太醫自知無從狡辯了。
只能磕頭認罪道：“皇上，臣罪該萬死！求皇上恕罪。”
“身為太醫，卻無醫德，還想求朕恕罪！”梁帝的情緒有些激動，“你說，為什麼要這麼做！”
“臣只是……只是……”
“說！”
“只是鬼迷了心竅。”
“好一句鬼迷了心竅，你當朕好糊弄？”梁帝眸子驟緊，“是不是，有人指使你這麼做的？”
呃！
李太醫愕然！
他沒想到，皇上一猜就猜準了！
的確，他是受蕭貴妃的指使，多年來，一直用丙字號藥房的藥材來以次充好，煎藥給長樂宮娘娘服用，所以長樂宮娘娘的病，十幾年如一日，喝不死，也喝不好，將將就就的活著。
李太醫將頭埋下道：“沒有人指使臣，是臣自已……自已為了一已私利，才這麼做的，與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一已私利，你倒是說說，為的什麼一已私利？”
“次品藥材充當頂級藥材，臣可在中間，謀一絲小利。”
“簡直荒唐！”
“臣知道錯了，求皇上恕罪。”李太醫連磕三個頭，“臣真的是鬼迷了心竅，才會生出這樣的蠢念頭，臣再也不敢了。”
“蠢念頭？你這何止是蠢念頭？你敢拿端妃的性命來謀你的一已私利，朕要了你的腦袋，都不為過。”
李太醫嚇得哆嗦，正要說話……
胡太醫先一步道：“皇上，臣認為，恐怕李太醫還沒有這麼大的膽子，背後，定是真的受了誰的指使，皇上一定要問仔細了才好。”
李太醫立刻反駁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臣受命於皇上，也只受命皇上，絕不敢再受他人指使……皇上明鑑。”
李太醫哪裡敢把蕭貴妃供出來！
皇上或許會念在他在太醫院這麼多年的份上不殺他，但蕭貴妃就未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