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2小聚(第2頁)

    再一次把魚蝦“扔”進院子,唐植桐就顛兒了,回財務科還得做工資表,前兩天發了煤,發工資的時候得扣出來。

    墨跡到下班,唐植桐收拾好東西下班,先去花市的小酒館打酒。

    何佩蘭的小酒館不算大,有六七張桌子,哪怕坐滿也就小三十個人。

    酒館裡沒有座無虛席,但人也不算少,大多是拼桌,每個人面前都擺了一個小酒壺、一個酒盅,個人喝個人的。

    有的點了個小菜,四分錢一塊腐乳,一分錢兩根的疙瘩條,有的則是幹喝。

    能點的起菜的大部分是附近有家底的老酒膩子,或者工廠裡下班後的青年工人。

    哪怕是拼桌,也無法拉遠人與人的距離,大家都熱絡的聊著天,有的在聊附近的奇聞異事,有的在說小道消息,更有甚至操著一口地道的京腔趁著酒勁發洩著心裡的不滿。

    總有幾個老青皮嘛,何老闆忙活著自己的,裝作聽不見,這年頭又不是《茶館》時的亂世,談個國事是正常的,極少有人因此被如何如何,除非跟糞霸似的激起了民憤。

    年輕人可能因為有穩定工作的緣故,心裡沒那麼多牢騷,哪怕是有家有口,但現在家裡事務大多是媳婦在家操持,也不用輔導孩子功課,下班後有大把的時間能跟朋友坐下來閒聊幾句。

    聊的除了工作外,大多是隱晦的葷段子,每當朋友get到癢癢處時,都會發出一陣鬨笑。

    小酒館裡充斥著酒氣、煙氣、笑聲,頗有一絲世外桃源的意思。

    何佩蘭的小酒館依舊是延續了老做派,來者都是客,只要打酒,無論喝多久,都不會往外趕人,這也許是個人酒館比合營或國營受歡迎的原因之一吧。

    “何姐,來斤二鍋頭,不過得借您個瓶子用。”唐植桐進門後跟何佩蘭打了個招呼。

    “好嘞大兄弟,有日子沒來了。二鍋頭價格漲了點,一塊六一斤了。”何佩蘭一時沒有動手打酒,而是熱情的回應著,告訴了唐植桐最新的價格。

    “嚯,這價很良心啊,打!”唐植桐沒二話,就眼下的供應情況來說,一塊六真不貴。

    這酒是六十來度,二兩酒三毛二,大概能有400大卡,哪怕去東單公園門口買上二兩粗糧票,再加上買糧食額外的價格、加工的人工成本、時間成本,做出來無論是價格還是大卡都相差無幾。

    唐植桐以前在一些影視作品中看到過類似的情形,有的舔鐵釘下酒,有的則拿塊鵝卵石蘸醋下酒。

    當時有疑問,都特麼窮成這樣,吃不上飯了,怎麼還喝酒?酒癮就這麼大?

    這回,唐植桐算是明白為啥窮還有人喝酒了,因為比買糧食划算,還能短暫的麻痺神經,就是某些人的老婆、孩子可能會遭罪,因為有的人酒品不好,回去會打老婆孩子。

    “好嘞!”何佩蘭見唐植桐能接受,立馬從櫃檯下面拿出個玻璃瓶,放上漏斗,走到酒缸前,開始打酒。

    即便是供應如此困難,何佩蘭依舊是慢打酒,一斤酒足斤足兩,活該人家買賣好。

    “何姐,瓶子押金多少?我一塊給您留下。”唐植桐看何佩蘭打完酒,開始從懷裡往外掏錢。

    “嗐,都是知根知底的街坊,不收你的押金,快拿著走吧。”何佩蘭給瓶子蓋上膠皮蓋,往唐植桐身前一推,說道。

    “得嘞,明兒一早一準您送過來。”唐植桐沒跟何佩蘭客套,掏出一塊六毛錢放在櫃檯上,將瓶子往挎包裡一塞,轉身就要往外走。

    “哎,不要票了?”何佩蘭拿起錢來,問道。

    “嗐,都是自己喝,要什麼票,回見了您吶。”唐植桐揮揮手,出了門。

    在去東交民巷的路上,唐植桐還在感慨,別看何佩蘭一介女流,能在這年頭開個獨立經營的小酒館,還有渠道能搞到酒,那能力鐵定是槓槓的,放幾十年後絕對有一方巨賈的潛力,可惜了,生不逢時。

    當唐植桐來到東交民巷張新平單位門口的時候,不僅被查驗了工作證、詢問了事由,還做了登記,並電話通知張新平出來領人,手續之嚴格是唐植桐在吳海洋所住大院都沒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