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驚鵲27(第2頁)

 

    起碼爛泥還可以放任自己墮落。
 

    姚玉雪怔怔注視姚府,直到身邊的嬤嬤自小顧氏處取了藥引,遮掩著走上馬車。
 

    姚玉雪疲憊得厲害,本不想去問,車廂內卻總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極羶,又似烈日下暴曬多日的腐肉,姚玉雪控制不住地乾嘔,“什麼東西”
 

    “是是夫人尋的藥引。”嬤嬤吞吞吐吐。
 

    姚玉雪敏感察覺到不對,擰眉道“打開。”
 

    嬤嬤猶豫著,夫人說了,不讓姚玉雪瞧見,只等日後偷摸得磨成粉,加在喝得湯藥裡。
 

    姚玉雪聲音加重,死死盯著嬤嬤“打開你跟著我嫁出去,就再不是姚家的人。”
 

    “你要是連我的話也不聽,就沒必要再留在我身邊了,趁早發賣出去得好”
 

    她難得用架子壓人,在宮裡鍛煉出的氣度,一時傾瀉,嬤嬤被嚇住。
 

    嬤嬤張張嘴,與姚玉雪的眼睛對上時,所有的話都忘在腦後,騰地將盒子打開。
 

    一群乾癟又血紅的幹物映入眼簾,緊隨傳出的,是撲鼻的腥臭。
 

    姚玉雪聲音忽地發抖“這是什麼東西”
 

    幹物不大,甚至比她巴掌還要小一些,但紅紅的,好像未長成的魚蝦,頂部的眼睛又奇大。
 

    這東西,她沒見過,但無端讓她恐懼。
 

    嬤嬤猶豫去說“是未滿三個月的男胎,夫人說了,想要男胎就必須用未成型的男胎來催。”
 

    姚玉雪霎時天旋地轉,“你說這是什麼”
 

    “是未成型的男胎”嬤嬤囁嚅。
 

    姚玉雪忽然起身,將其它的檀木盒子也打開,她身子輕顫起來,“這些這些也是我要吃的”
 

    “夫人說這種臂大的蜈蚣最是難得,最適合給姑娘活血”嬤嬤越說聲越小。
 

    姚玉雪渾身力氣盡失,跌在車廂裡,悽慘一笑,笑得眼淚都出來。
 

    三年了,她把能吃的藥都吃了。
 

    她甚至都不信姚家找來的大夫,私下請了名醫,裝作尋常的高門夫人去問病,可人家說,她根本沒病。
 

    沒病的人為什麼要喝藥。
 

    沒病的人為什麼要吃男胎。
 

    為什麼高敘不吃
 

    姚玉雪嘭地
 

    所有東西東西都被掀翻在地。
 

    嬤嬤大氣不敢出,也沒敢撿。
 

    馬
 

    車在道上走了不知多久,姚玉雪癱坐在車廂,臉白似鬼,忽聽遠處遙遙傳來喜慶的敲鑼打鼓聲。
 

    姚玉雪掀起轎簾,見街頭一行身系紅綢的隊伍,為首的臉上各個帶笑,明顯事情辦得好,得了不少賞銀。
 

    而他們身後跟著的轎子
 

    姚玉雪瞳孔猛地一縮,是岑府
 

    這轎子用料上乘,還有族徽,岑家能用的人不多,加上對方剛提親回來,想來也只有現在的主母姜氏了。
 

    因著一場誤會,岑家都能對喬昭懿如此重視。
 

    更別提喬家,當初文遠伯家想娶喬昭懿,愣是落得個杖斃庭前、舉家流放的大罪。
 

    雖說文遠伯家咎由自取,喬家或許也沒想鬧這般大。
 

    但從這事上也能窺見,他們是真疼自家姑娘。
 

    姚玉雪呆呆想著,等回神後,用手摸臉,滿是淚。
 

    姚玉雪一笑。
 

    她真是可憐、也真是可笑。
 

    姚玉雪心底麻木得厲害,回去後躺在床上,什麼也不去想,也沒動作,滿腦子都是,難道她真的要這般活下去嗎
 

    如同活屍一樣,過完剩下的大半輩子
 

    她才二十才二十
 

    憑什麼要被馴養的像條狗一般
 

    她迷瞪地睡過去,待到天色微暗,不知道做起什麼噩夢,忽驚醒。
 

    窗外不知什麼時候,下起雨來,青紫色的青雷混在其中,將一方空間映得雪亮。
 

    姚玉雪松下一口氣,擦掉額角涔涔而下的冷汗,正準備重新入睡,卻在雷電大亮的瞬間,忽然看見垂眸站在自己床邊的高敘。
 

    他臉上沒有如姚玉雪設想的怒意,彷彿已經忘了喬昭懿的事,甚至還對姚玉雪笑了下。
 

    但就是這樣的高敘,最讓姚玉雪害怕。
 

    她瑟縮了下,目光落在他手上,窺見一截細細的鞭子。
 

    姚玉雪下意識想躲,下一刻,鞭子兜頭纏上,高敘如鬼魅般貼來,“我寵幸你次數最多,為什麼肚子還沒動靜,我勒死你重新再娶個正妃好不好”
 

    姚玉雪眸子猛地睜大,心塌了個大窟窿。
 

    窒息感寸寸襲來,姚玉雪瞬間睜眼,整個人從床上撐起,抖著手摸自己的脖子,空空的。
 

    再看周圍,空無一人。
 

    是夢。
 

    剛才的還是夢
 

    連環夢讓姚玉雪心神徹底坍塌,怔怔坐在床上,裡衣溼透,猶如水潑。
 

    良久,她捂著臉,咬著被,生怕自己發出絲毫的哭聲,讓外面聽到,來日又是一番折磨。
 

    姚玉雪整晚了無睡意,怔怔看著簾賬頂,腦子裡全是剛才的夢。
 

    她覺得,高敘做得出來。
 

    岑家此時滿是喜氣,今天正式差了媒人去喬府提親。
 

    所謂的六禮正是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六項。
 

    今日是納采,也是六禮中的第一禮,原本只這一項,就少不得
 

    要忙上一兩個月。
 

    但姜歸寧早有打算,原本將林綰一接來時,就想著許給岑聿,東西那時早備好了。
 

    現在不過在之前的東西上,再添些,顯得自家重視。
 

    至於日後的聘禮,姜歸寧也有打算,但今日聽著自己兒子的意思,是要再添上幾筆,重金為聘。
 

    姜歸寧沒什麼意見,但見著岑聿和岑文鏞都為了喬家忙前忙後,忍不住心裡微微泛酸。
 

    也沒見岑聿平日裡關心過她銀子夠不夠使,穿的東西有沒有跌面。
 

    但她也只是想一想,畢竟家裡掌中饋的是她,誰缺銀子也不會是她缺。
 

    她短誰的,也不會短自己的。
 

    姜歸寧把寫有喬昭懿姓名八字的紙條收好,準備明日齋戒,後日開祖廟,在裡面占卜,先把納吉做了。
 

    其實就是走個形式,說不出太難聽的話來。
 

    姜歸寧舒爽得緊,心裡鬱氣早沒了,見岑文鏞還在和岑聿翻聘禮,心思一動,轉頭給老夫人問安去了。
 

    她兒子成親,做祖母的,豈不是理應添一份
 

    說罷,人就走了。
 

    岑文鏞等人走遠了,停下翻帳冊的手,偏頭問岑聿“我這位兒媳,膽子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