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驚鵲29(第2頁)

 

    想來那時,她的謙哥兒也能返京述職,父兄得力,縱是二嫁,也有機會尋個不錯的人家。
 

    她拉著喬昭懿的手,眼淚掛在眼睫上,好不可憐。
 

    喬昭懿“”
 

    喬朗“”
 

    喬昭懿“”
 

    其實女兒真的很願意守著萬貫家財,替他守寡一輩子。
 

    這簡直是夢幻結局好嗎
 

    冬月,天已經轉冷,自半月前,就淅淅瀝瀝地下了好幾場雪。
 

    落雪之處,滿城銀霜。
 

    好在天公作美,自過了冬月初二,京中再無落雪。
 

    之前的幾場降雪也消融乾淨,不復之前踩在上面溼噠噠的黏膩之感。
 

    次日一早,還沒到五更,喬昭懿就被林氏從床上拖了出來。
 

    林氏急道“還睡呢今兒什麼日子不知道快些起來,梳妝嬤嬤們都等著呢”
 

    喬昭懿“”
 

    彷彿昨晚的慈愛都是假象。
 

    她坐在銅鏡前,感受著各種胭脂水粉向自己臉上糊。
 

    古時的胭脂水粉原料都是各類花卉,為了凸顯貴重,尤其要留意其中的香味,萬不能讓香味全散了。
 

    喬昭懿被糊了好幾層,感覺自己就是行走的花房,先是玫瑰,後又來了茉莉。
 

    好在放在一起不難聞。
 

    前頭兩個伺候擦粉的,左右兩個替她妝頭面的,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瞧著天都亮了,才勉強妝完。
 

    一幅赤金頭面沉得驚人,喬昭懿梗著脖子,實在難受,等穿上嫁衣,更覺得每前行一步,都在挑戰體力極限。
 

    她只能說上面的每寸金銀都沒有浪費,彙集在一起,簡直是壓山倒海之力。
 

    也不知道宮裡的貴人們,到底是怎麼做到,穿那麼重的服飾走完臺階,還能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話。
 

    喬昭懿走到最後,都不知道全身上下哪裡疼,只覺得脖子和肩都要塌了。
 

    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做新娘子的,要有這麼多事。
 

    各種各樣的拜別。
 

    直到吉時將到,才肯放開她。
 

    喬昭懿坐在床上,累得直接連喝兩碗茶
 

    水,可第二碗茶水剛碰到唇邊,就被捏著帕子來回走動的方嬤嬤給逮到,當即滿臉緊張地搶了過去。
 

    “姑娘,不能喝了”
 

    今天成親,事情那麼多,也沒方便的時間,水喝多了可不成。
 

    喬昭懿“”
 

    林氏做了主,方嬤嬤正是她的陪嫁之一。
 

    共陪送了五個,除方嬤嬤外,還有四個知根知底的丫鬟,其中兩個是吉祥苑的,兩個是林氏放在身邊好生教養過的,全是管家理事上的好手。
 

    林氏實在是放心不下喬昭懿。
 

    喬昭懿被一圈人圍著,喬昭蘭想來陪她說話,都沒找到能進去的地方。
 

    二人隔著人群相望,都從彼此的眼睛裡看見一抹絕望。
 

    喬昭懿想,成親是什麼折磨人的酷刑。
 

    喬昭蘭更悲,她成親那日難道也要這樣
 

    喬昭懿被折騰得暈頭轉向,恨不得早點把所有儀式全部過完。
 

    好一通折騰,終於到吉時。
 

    喬昭懿聽見岑家人馬到了,登時臉上一喜,都不用方嬤嬤,自己拉過蓋頭蓋在頭上,扶著霜露的手就要向外走。
 

    腳步之輕靈,身段之輕快,讓剛才給喬昭懿捶腿捏肩的婢女們齊齊無言。
 

    姑娘。
 

    您剛才還說,累得不行,感覺隨時要倒過去呢。
 

    怎的聽見岑家來娶親,就這般迫不及待
 

    岑家是京中難尋的大戶,娶親的還是一向只活在街頭巷尾裡的人物,有空閒的人家也顧不得冬日的冷,都跑出來瞧。
 

    秋忙已過,入了冬天,許多人都得了閒。
 

    他們討論最多的,卻不是什麼風月韻事,而是今日娶妻的新郎官,到底還能活多久。
 

    眾人越猜越起勁,他們沒見過岑聿,但並不妨礙在聽到的流言版本上自己進行二次創作。
 

    甚至最後紛紛猜測,說不定都活不過年前。
 

    原來是不知什麼時候起,街頭巷尾裡忽然有了傳言,說岑喬二府的婚事,是因為岑家的兒子命不久矣,需要衝喜。
 

    偏偏滿京裡,就喬家姑娘命格奇特,壓得住。
 

    岑家這才用盡各種手段迫嫁,不然按照兩家先前的對立關係,怎麼忽然從宿敵變成親家。
 

    消息有鼻子有眼,圍觀的百姓也不在意真假,有瓜吃就行。
 

    至於是誰放出來的,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除了吃了一肚子癟的雍王和姚家,誰還會把時間花費在這種事上。
 

    但不知道為什麼,岑喬兩家誰也沒出來解釋,彷彿什麼都沒聽見似的。
 

    這也讓流言更加的肆無忌憚起來。
 

    在姜歸寧的特意操辦下,岑家遊街的陣仗簡直大到離譜,眾人先是被鳴鑼開道的人數嚇到,視線再向上瞧,窺見新郎官的臉,頃刻間,見者皆是一滯。
 

    那張臉,豔極清極,一身大紅喜袍,透著病體未愈狀態下才有清秀風流。
 

    人群如同被不知名的手按住,齊齊噤聲,腦
 

    子裡只有一個詞漂亮
 

    超越固定性別認知時,能給予的對皮囊的最高評價。
 

    明明迎親的人都站在同一片天空下,但總感覺周遭景緻格外偏愛岑聿,不然怎麼能比別人好看那麼多
 

    明明未有太大神色變化,所有人卻都覺得他不可接近、不可攀折,如同沾露青竹。
 

    岑聿不想落喬府的臉面,按照姜歸寧規劃的路線,繞了幾個圈,讓各處都瞧見他們對喬家的重視,這才向喬家奔去。
 

    沿途人家都出來看熱鬧。
 

    “這就是緝查院的岑大人啊啊啊娘娘娘,快來看”
 

    “岑同知去喬家迎娶新娘子了別忙了,再忙看不到了”
 

    不知道誰先開的頭,忽然有人在人群裡高喊一聲“大人看我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聲音極粗獷,嗓門更是亮,將鳴囉打鼓的都短暫壓下去。
 

    岑聿朝出聲的方向看了眼,表情似是無奈,忽然輕笑了下。
 

    這一笑,那男聲又是一陣聲嘶力竭的“啊啊啊啊好俊”
 

    還沒說完,粗獷男人就被同伴捂著嘴向人群裡帶,小聲罵著“說兩句得了,等明天你回緝查院的,你看同知大人收不收拾你就完了。”
 

    “打賭不,咱大人明天絕對告假,誰家新婚燕爾的不在家好好歇歇。”
 

    “閉嘴吧”
 

    等會兒他倆的臉都被人記住了。
 

    鄧儀今天也從宮裡告假,來喬府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