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鷺 作品

第 43 章 笑語問檀郎3

    喬昭懿坐在長榻上沉思。
 

    五年時間,被刺殺二十六次。
 

    平均算下來的話,就是每年五次。
 

    再平均到當年的十二個月,也就是說,平均每兩個月,就要遭受一次生命威脅。
 

    至於第一十六次,可能是滿五年贈一次吧。
 

    喬昭懿“”
 

    怪不得要和離,起碼能保住一條命。
 

    喬昭懿腦子前所未有的清醒。
 

    緝查院只設正三品指揮使一人,從三品指揮同知一人,正四品指揮僉事一人,從四品鎮撫使一人。
 

    至於再向後的千戶、百戶和總旗等,都算作是這七人的從屬。
 

    現在指揮使的夫人選擇和離,再向下就是兩位指揮同知。
 

    鄧儀是大內的人,無論行事如何剽悍,身份使然,想成親,估計是難。
 

    只剩岑聿了
 

    喬昭懿頓感神傷,“夫君,要不我們也”
 

    和離兩個字沒說出口,話音倏然一停。
 

    現在還沒被刺殺,日子也悠閒,婆母是個好相與的,不用被站規矩。
 

    夫君性子也好,還讓她府中金銀隨意取用,那事上也舒坦。
 

    關鍵是睡都睡了,總不能跑。
 

    哪有剛成親半月,就提這事的。
 

    到時少不得要說林氏教女無方,連帶著影響兩家官途。
 

    而且她這位夫君,人實在是好。
 

    話到嘴邊,登時一頓,再改,“我們再將府內的防守力量加大些。”
 

    起碼她身邊不能離人。
 

    以為她要說和離的岑聿,不知為何,心臟微微懸停半刻,緊繃剎那,驟然鬆懈。
 

    他不知情緒何來,也不知如何消散。
 

    只如三春融雪,被光一照,轉瞬無影蹤,捕捉不到分毫。
 

    其實他沒說的是,歷代指揮使,只有這位的夫人,危險最重,因為緝查院復設初期,辦的全是大案,刀下亡魂若非朝廷要員,就是皇親國戚。
 

    岑聿眼睛很慢很慢地垂下,“這段時日,會有人在府外候著,你若有事,讓採月去拿著我的腰牌去尋就是。”
 

    採月是打小就伺候在東院的,人不算太機靈,但尤為忠心。
 

    一人成婚前,岑聿讓姜歸寧將東院大半人馬都遣散了去,只留採月和其它管雜七雜八事項的粗使婆子四人。
 

    喬昭懿“採月認識那人”
 

    她前些時日,每次都提早半個時辰去正院給姜歸寧請安,但依然拖到辰時方走。
 

    岑文鏞人要上朝,臨近年關,吏部文書堆成了山,下朝後便要乘轎去應卯,不在家用飯,她在那多待些時間,也不犯忌諱。
 

    姜歸寧沒什麼彎彎繞繞,是真把她當一家人。
 

    想著她和岑聿多過些溫存日子,挑揀著些事和她講,尤其是說到岑聿連著兩三年也不回家住,只宿在緝查院時,更是輕輕嘆了口氣。
 

    當時她以為是岑聿身子不好,不願意多花精力在家裡後宅的瑣事上。
 

    現在來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可能是真為了岑家好
 

    怪不得每次辦案都毫無消息,等案子塵埃落定許久,才有些許消息外露。
 

    姜歸寧都未見過幾位岑聿身邊的人,採月倒是熟悉
 

    喬昭懿表情凝滯一瞬。
 

    後宅裡頭,確實有些主母會在兒子院裡養幾位知根知底的貼心人,讓孩子通曉人事,日後收做通房,或是抬做姨娘。
 

    紅樓裡寶玉還有襲人。
 

    現在岑聿也有了採月
 

    喬昭懿一時傷懷。
 

    若是岑聿真要納入房中,她總不能攔著,只是可惜了,還沒享受幾晚的快樂日子,就不能用了。
 

    她能忍下岑聿納妾,但絕不接受和其他人共侍一夫。
 

    她想多活兩年,現在的醫療水平,若是染了病,先不說生不如死,但院裡院外的風言風語,就夠人喝一壺的。
 

    一人尚靠在一處,彼此呼吸交織,喬昭懿的情態變化,單從呼吸,就能窺見一一。
 

    岑聿沉默了一瞬,說“採月不認識。”
 

    他身邊的人,除了岑文鏞見過幾個,連姜歸寧都沒瞧過,更別提採月。
 

    嗯
 

    “不認識那你讓她拿腰牌找人去”
 

    “那人辨識度極高,瞧見了就知道。”
 

    喬昭懿有些不相信“有多高。”
 

    “眼睛和眉毛一樣寬。”
 

    喬昭懿抵著他的肩膀,感覺形容的好像挺常見一人,怎麼能確保不會讓人給錯認了去。
 

    岑聿“等下我讓他進府,你瞧一眼。”
 

    這人是供喬昭懿在近幾日裡差使的,露面並無大礙。
 

    娶都娶了。
 

    怎麼可能讓喬昭懿出事。
 

    這些年,岑文鏞為著他,收斂許多,辦起事來,很是密不透風。
 

    一隊能護住岑家上下的侍衛,還是養得起的。
 

    喬昭懿半信半疑,送岑聿上值後,還真等著。
 

    就是等的時間長了點,前院來回消息,已是一個時辰後。
 

    來的還是前院管事,說有位大師,要來府上客居些時日,已和少爺打過招呼。
 

    “大師”
 

    “正是,穿著青灰色直裰,手中執幡,看起來三十上下。”
 

    喬昭懿確定自己沒見過此人,岑聿也未和她說過家裡要來卜卦的大師。
 

    “人在哪裡”
 

    “前院偏廳。”
 

    喬昭懿合上正看到一半的地理輿圖,想了想,正色道“你帶幾個身材健壯的家丁拿著到棍棒在前院候著,對方要是個安生的,就以禮相待。”
 

    她一頓,再道“要是來鬧事的,就給他叉出去。”
 

    去的路上,喬昭懿步子匆匆,心情卻不如腳下輕快。
 

    腦海想起岑文鏞前幾日在東院和老夫人說的話。
 

    他說岑聿辦的都是謀逆大案。
 

    她想過危險,卻未料到,竟朝不保夕到如此地步。
 

    尋常再逆反的人,也少有敢對天子身邊人動手的,這已經是不是大逆不道了,這是活生生地挑釁皇權。
 

    她就是上輩子看過再多史料,也沒見過這般瘋的。
 

    直接要推了封建制度。
 

    她不知道太平會最巔峰期發展到如何地步,但想成功,委實太難。
 

    向上,是巍巍皇權。
 

    向下,是堅不可摧的儒家框架。
 

    想將數千年的自然發展壓縮在歷史中的一個朝代完成,也不知道一手建起它的,到底是何方梟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