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鷺 作品

第 82 章 連挑風波去10(第2頁)

 

    許多被忘卻的東西一點點浮現在心頭。
 

    岑聿生的那日,她力盡,穩婆怎麼喊,都攢不出一絲的力氣,只感覺身下有什麼暖流,帶著濃重的血腥味,一點點地向外滲。
 

    她怕得不行,總怕捱不過去。
 

    大夫請脈好幾次,灌了好多湯藥,折騰了一夜,方才生下。
 

    她以為自己百般艱難,沒想到岑聿生後,穩婆卻說,她生得很是快,沒遭大罪,許多頭胎的,都要生個一整日夜。
 

    姜歸寧靠在喬昭懿肩頭,輕輕嘆氣。
 

    也
 

    好。
 

    不用經歷這遭苦。
 

    可等視線轉到什麼地方,姜歸寧又一頓,但見一個還未成型的荷包,上面用絲線勾了幾筆,雖然還未成型,但也能出,代表的寓意是多子多福。
 

    就算嘴上說著百般不願,但內心深處,喬昭懿明顯還是期待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的。
 

    姜歸寧頓時哭了出來。
 

    可憐的懿兒。
 

    喬昭懿看看荷包,又看看姜歸寧,手足無措,該怎麼解釋誤會呢。
 

    她開口,認真說“母親,我真的不喜歡孩子。”
 

    我知道。”說著,哭得更大聲了。
 

    喬昭懿“”
 

    哎呀呀。
 

    怎麼這樣。
 

    她還是不要說話了吧。
 

    沒想到,這一閉嘴,勝利的天平更加傾斜。
 

    姜歸寧愧疚地哭得更大聲了。
 

    她心想,喬昭懿雖然不說話,但這無聲的沉默,分明就是認了啊。
 

    茶室。
 

    岑文鏞用火鉗撥動紅泥爐裡的炭火,等著燒水沏茶,並用眼角餘光不斷窺視岑聿狀態。
 

    茶喝不喝,並不在主要,他就是想給兒子個準備間隙。
 

    畢竟在長輩面前,承認自己不行,還是挺考驗心裡狀態的。
 

    他甚至覺得,兒子自從涼州受傷回來後,能維持現在的心裡狀態,他已經很欣慰了。
 

    他知道岑聿當年傷勢極重,一度無法醒來,他想接人入京中都不得。
 

    岑聿醒後,不知從何地,傳出許多流言。
 

    說他兒子不僅不是久壽之人,還傷了子嗣。
 

    回來後,他和姜歸寧私下問了幾次,岑聿始終未正面回答,讓二人心裡七上八下的。
 

    但沒得到直接否認,就代表還有轉圜餘地。
 

    他以為能維持一段時間,甚至想著,會不會來日喬昭懿有孕,他抱個孫兒。
 

    沒想到,今日大受打擊。
 

    但之前也做過心理準備,不至於太失態。
 

    岑文鏞看著爐火上咕嚕咕嚕冒熱氣的茶,不動聲色地去看岑聿。
 

    也不知道他兒子現在心中想什麼。
 

    不能生就不能生,都這樣了,還能怎麼辦。
 

    但願岑聿能想得開。
 

    視線轉過去
 

    岑聿正認真整理著衣襬,坐得挺直,把玩著岑文鏞新收來的茶具。
 

    岑聿看了幾個,最終給的評價是,沒有喬昭懿年後捎去給宮裡的精巧好看,改天他再雕幾個,放在家裡擺著玩。
 

    岑家的地,年前他讓人留出來一片,種了些辣椒和絲瓜。
 

    還可以雕幾個瓜果類的碗碟盤子。
 

    岑文鏞頓覺自己擔心多餘,走過去,還沒開口。
 

    岑聿就道“不治。”
 

    他不想要孩子,也不想讓喬昭懿為了個未曾謀面的血肉團拼去一身性命,這不是他給喬昭懿設想的“
 

    可以保障的未來”。
 

    岑文鏞
 

    他差點站起來,氣定神閒的勁兒早繃不住了。
 

    你這個邏輯,他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說不治”
 

    忍了又忍,岑文鏞“不治也行。”
 

    諱疾忌醫,早晚有想通的時候。
 

    還有這麼多年呢,誰知道以後有沒有什麼變數。
 

    寂靜夜晚,二人幽幽對視。
 

    岑聿回得斬釘截鐵“不治。”
 

    他接著道“當年兒子在涼州,有些旁的事,想與父親說一說。”
 

    “有件事情,兒子一直未對任何人言。”
 

    岑文鏞“哦,是什麼感悟嗎”
 

    生死之際的頓悟,覺得這輩子對孩子都不指望了
 

    他一點也不抱有期待。
 

    岑聿“是。”
 

    他本來就是要勸岑文鏞的,但此種情況下說出來,總覺得好像和原先設想的狀態不太一樣。
 

    他開口,情緒極真“父親,人都說生死之際,最能瞧見許多曾矇住眼睛的東西,就像暴風雨後的寧靜,那時萬籟俱寂,才可看出許多人事原本該有的樣子。”
 

    “我只是覺得,人生本就許多遺憾,該釋然的都釋然。”
 

    岑文鏞聽完,說完全沒觸動,是不可能的。
 

    但有限。
 

    站在朋友角度他能理解,但站在父親角度,他還是覺得,岑聿該嘗試一下。
 

    尋常人都說命中有子是要積德,他還想做個留名青史的賢臣,萬一就被政敵抓住什麼小辮子。
 

    原本設想的憂傷氛圍,就此一變,詭譎氛圍也沒多少,岑聿都差點不想說下去,最終只耐著性子,緩了緩,平平敘述,“欽差嚴如京,是兒子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