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3章 不由自主的角色
不料。
“嗚嗚嗚嗚……”
那哭泣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哀婉,似乎帶著某種特殊的詛咒開始模糊三人的視野。徐予也彷彿沒有聽到似的,有些呆愣在了原地。
韓成和韓夢無奈,立刻召喚出各自的詭域來爭取離開的機會。
經文聲融合著滔滔血水的拍岸聲。
浮屠森羅廟、血池孽鏡地獄紛紛坐落而下,開始和敵人的大藏演舞爭奪空間。
在死生契闊的加持下,韓成和韓夢的詭域瞬間開始融合。
那迷宮一般的廟宇內,大量的血水嘩啦啦的沒過地磚和門檻石,更是讓遊走在廟宇當中的詭僧和詭道的氣息蹭蹭上漲。
尤其是正中心的巨大香爐旁邊,更多了一塊代表池頭夫人的血池孽鏡,那鏡子的光芒化作一層結晶,將整個森羅廟包覆其中。
削弱敵人的經文開始唸誦,孽鏡臺的華光也開始照向堂本樹的“前塵往事”。
官將首、池頭夫人的異類化身紛紛自韓成、韓夢身後浮現而出。
增將軍高舉三股叉,殺氣騰騰。
池頭夫人則是張開血水長袖,五官冷冽。
兩尊化身同時看向正釋放著詛咒的松樹屏風,毫不猶豫的朝著舞臺的方向衝了過去。
三股叉幾乎瞬間就搗毀了那面松樹屏風。
血水也無情的吞噬著舞臺本身。
韓成、韓夢兩人更是一左一右,在陰陽司公的掩護下直奔舞臺,將攻擊對準了忽然匍匐在地的堂本樹。
“鐺!”
“鐺!”
“鐺!”
器樂三聲。
一股莫名的力量再度籠罩而來。
韓成和韓夢聯手抵擋的瞬間,立刻察覺到一股陰柔的力量如跗骨之蛆般試圖侵入他們的意識。
那一瞬間的恍惚危險且致命,但好在韓成的“浮屠森羅廟”的陰間經文似乎能夠剋制這種詛咒,兩人因此瞬間清醒過來。
“死!”
兩人對視一眼,不欲後退,反倒更加勇猛的衝殺上前。
詭白骨和三股叉直奔對方心口而去。
“噗嗤!”
三股叉洞穿心口,詭白骨洞穿腹部。
兩處致命傷,堂本樹死定了。
然而,堂本樹身上的衣服卻突然化作了女人的和服,他手中的白色面具更是從笑臉變成了一個貌美女子的哭臉。
他似乎完全不在乎傷勢,任由詭白骨和三股叉撕裂自己的傷口,然後帶著一身的血跡在散落的櫻花裡旋轉舞動,更是將面具逐漸和自己的臉貼合起來。
這一刻,破碎的舞臺突然多了一種詭異的悽慘美感。
而堂本樹是男人還是面具上的女人,竟也在恍惚當中無法分清。
四周的光源驟然暗淡,一抹強光籠罩旋轉舞動的堂本樹全身。
只見他破裂的傷口處,滿目的血液竟紛紛化作落櫻飛散,口中的吟唱之聲更是雌雄莫辯,透著淒厲詭譎:“長情絕戀死,春宵只夢君。苦思如長夜,愁煞有情人!”
似是詩,似是歌?
韓成和韓夢紛紛一愣,卻沒有察覺到自身受到任何影響。
“繼續動手!”韓成厲聲道:“他的能力太古怪,別讓他發動!”
然而,韓夢卻似乎想到了什麼,又似乎明白了詩歌的含義,頓時臉色一變:“不好,他口中說的有情人角色不是我們兩個,是剛剛失去摯友‘金錢人格’的徐予!”
韓成聞言瞳孔一縮。隨即,一陣悽慘的哀嚎聲自旁邊的黑暗中響起。
第二抹光源“啪”的一聲,將徐予的身影點亮。
然而置身其中的他,就彷彿臺上的堂本樹,成了歌舞劇當中的某個角色。
“徐予!”韓成和韓夢臉色一變,剛要轉身退回,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竟詭異的固定在了舞臺上,竟是……動彈不得!
他們看向堂本樹,卻見堂本樹也看著他們,那淒厲的哭聲裡竟透著一絲矛盾至極的戲謔:
“上了舞臺,就是角色。是角色,就要服從劇本。”
“官將首,池頭夫人,你們不能例外。”
“這個失去了摯友的多情之人吶,自是也不例外!”
韓成和韓夢,拼命的釋放詭域的力量來侵蝕舞臺。
可弔詭之處在於,不管他們如何侵蝕,自身卻似乎真的無法脫離“角色”,只能焦急的盯著被影響甚深的徐予。
反觀徐予,他的眼神越發茫然。
那道女人的淒厲哭聲,讓他的視野開始模糊、扭曲,逐漸的……逐漸的誕生了一些陌生的畫面。
是他誕生之後,看著金錢人格在地下酒吧被欺負的畫面。
是家畜公寓誕生後,陳煜將他們囚禁在203房間的畫面。
是金錢人格為了自己,和陳煜同歸於盡的畫面。
這些畫面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就如同重複播放的舞臺劇,帶著淒厲的哭嚎,聲聲灌入徐予的耳朵裡。
人皮斗篷似乎也抓住了機會,那密密麻麻的兇殘鬼臉開始怪笑著不斷浮現,並將白大褂擠壓的不斷凸起、變形,彷彿就差一絲距離就能夠衝破這層白大褂封鎖。
“呃……啊啊啊啊啊!”
終於,徐予瀕臨失控,他捂著自己的腦袋嚎啕大哭,卻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臉上已經戴上了個一模一樣的哭泣女人面具。
只見光幕不斷在他們幾人的身上來回移動,更是指引著徐予一點點登上舞臺。
堂本樹的聲音陰柔且惡毒,聲聲如邪音般進一步摧毀著徐予的心境:
“是啊,我那悽苦的半身,我那悽苦的摯友,我的犧牲……獨留你一人在人世間仿徨。”
“你是多麼的無助,我又是多麼的殘忍。”
“我忘記了你的苦痛,捨棄了你的羈絆,這是我的過錯。”
這一刻,兩處光幕開始徐徐“碰頭”、“融合”。
堂本樹在快步接近徐予的時候,身體、面相竟逐漸變成了……金錢人格。
就在那雙冰冷的雙手,輕輕耷拉在徐予肩膀上的剎那,原本在激烈掙扎的徐予突然不動了。
他就這樣透過面具,眼神呆滯恍惚地盯著堂本樹,彷彿將堂本樹當成了金錢人格。
“你……你……”徐予的語氣激動起來:“你回來了!”
堂本樹得意地笑了起來,手刀輕易地洞穿了徐予的心口,眉眼中那嗜血的病態不再隱藏:“吶,我回來了……”
頃刻。
堂本樹拔出手刀,將血流如注的徐予往舞臺之下重重一推。
他看向臉色驚怒的韓成、韓夢,言語裡似是意有所指,臉上的面具開始迅速切換:
“第一幕:黃泉河畔的相遇,完成。”
“渴望摯友迴歸的多情之人,死於從黃泉幽幽徘徊而來的摯友惡魂。”
“那名為友情的心意,在生與死當中得到昇華,並繼而產生了超過善惡的力量。”
“死去的多情之人吶,捨棄了自身的情感,拋棄了摯友的執念,那滿目落花下,他完成了名為‘第六天魔王’的祭禮,成為那……不生不死的黃泉之人!”
“哈哈哈哈……嗚嗚嗚嗚……”
哭聲和笑聲融合在一起。
邪門到極處的堂本樹掩面一笑,幽幽看向韓成和韓夢:
“官將首,池頭夫人。”
“第二幕演出,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