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山煮茶 作品

第1326章 堵截

玄武棺材世界內。

得到陳媛示警的李洋、王軒兩人,本想著立刻衝向祠堂,可看著向冬和昏迷狀態的常強,卻是陷入了兩難之色。

常強就不說了,就算別的棺材空間已經出現了同樣的“常強”,但作為想要奪走信息並滅口向冬的始作俑者,總歸是必須帶著。

再說向冬,最關鍵的四人組之一,也必須帶著。

“走吧,雖然這樣行動緩慢,也只能如此了!”李洋一邊和王軒帶著兩人匆匆前往祠堂,一邊詢問陳媛、徐彬、夏蓮的戰況。

在得知了李洋和王軒這邊的麻煩之後,陳媛不見慌亂,說話間反倒是戰意高漲:

“放心吧,我這裡還頂得住!”

“刺青男就是廢物一個,已經被我砍成了重傷!”

“紅裙女人的詛咒被我剋制,屁用沒有!”

“我和徐彬、夏蓮可以暫時拖住伊拉和朱洪鈺,你們保持節奏就好!”

說話間,雙方的聯繫已經因戰鬥過於激烈而被迫切斷。

“走!”

李洋帶路,和王軒一前一後帶著兩人穿梭在長壽村的小道中。

這個村落的大部分人,因為家屬在化工廠上班,拿著遠遠高於中度汙染區的薪資水平,所以都蓋上了不錯的房子。

不過,村內的公共道路卻一般的很,而且因為挨家挨戶的房子大小也不同,更是使得長壽村內的小道如迷宮一般。

就這樣,他們一路穿梭了片刻之後,卻隱隱感覺到了不對勁。

長壽村……好像突然安靜了下來。

所過之處,不見活人不說,更是連一絲一毫的聲音都沒有。

偌大的村落,寂靜的彷彿針落可聞,只有病弱的向冬時不時的咳嗽聲迴盪四周。

不正常!

“先停下!”李洋腳步一頓,腳下已經“咕嘟咕嘟”的冒出血色漣漪。

漣漪如同詭域似的,在頃刻間將王軒、向冬和昏迷的常強同時包覆。

王軒也察覺出了端倪,含有病毒與瘟疫的詭迷霧開始朝著四周蔓延,配合血色漣漪形成了一層朦朦朧朧的血色領域,並逐漸將痛苦和疾病的詛咒附著在了四周的建築上。

可在停頓了約莫半分鐘之後,四周卻沒有傳來任何動靜。

這讓王軒開始懷疑,這是否是對方提前弄在這裡的陷阱,為的就是拖延他們的腳步。

“李洋,我們要不要繼續向前?”王軒詢問道。

李洋擺了擺手,謹慎掃視四周之餘,已經操縱大量的痛苦血人,從血色漣漪的邊緣處爬出。

血人們,一部分守在四周,一部分則如壁虎般朝著四周爬行而去。

“咳咳……咳咳……”向冬的咳嗽頻率忽然開始越來越快,也開始越來越響,甚至帶著損傷了聲帶的沙啞感,發出一陣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聲。

王軒下意識看了向冬一眼:“你沒事吧……”

話音未落,王軒瞳孔一縮。

只見向冬的臉上,竟不知何時出現了很多紅色斑點,甚至連眼白內也出現了詭異的斑疹。那斑疹不斷侵蝕著向冬的眼球,讓他的面部開始出現異常的紅腫和膨脹。

這是病?

詛咒?

不好!

“李洋!”王軒瞬間反應過來,立刻用詭迷霧罩住向冬和常強,試圖用詭迷霧的瘟疫來吸收對方身上的病症詛咒。

可突然的喉嚨發癢,讓王軒也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頭疼欲裂的感覺緊隨其後,接著就是瞬間湧遍全身的痠痛感,以及心口處隱隱撕裂般的劇疼。

“咳咳……這是……”王軒“撲通”一聲癱跪在了地上,喘息咳血之餘,驚疑地盯著前方。

耳畔,一陣幽幽詭異的三味線之聲,融合太鼓之音迴盪村落的每一條小道。

“咚!”

“咚!”

“咚!”

太鼓聲沉重且有力,特有的節奏彷彿一個勝券在握的人一點點逼近戰局。

李洋環視四周,發現長壽村落在不知不覺當中完全變了,變成了從前東瀛古建築的模樣,在滿目望去沒有盡頭的白沙地上,透出一種說不出的哀傷、悽慘、孤寂之感。

天空也化作了明月星空,一陣若有若無的花香在風中徐徐而來。

緊接著便是一抹輕嘆,彷彿藏著滿腹的哀愁。

一道身穿粉色和服的身影,佩戴著白色的歌舞伎面具,一步一步在落櫻中緩緩而來。

“憂思苦逢雨,人世嘆徒然。”

似是詩,又似是歌。

吟唱著悽婉的調子,來人一步一步中,落櫻突然化作漫天細雨。

兩邊的古建築在夜空中點亮了燈籠,光影裡,每一戶人家跪坐在那裡,要麼是垂淚抽泣,要麼是哀然嘆息,讓這莫名東瀛之地變成了一片苦思之處。

“是詭域!這種又唱又跳、神神叨叨的戰鬥方式,是堂本樹的大藏演武!”熟知情報的李洋脫口而出。

“我來!”王軒目露兇光,大半的身體立刻分解了詭迷霧。

當迷霧的詛咒觸碰到周遭的東瀛建築時,開始發出一陣啃食般的聲響。

“嗖!”

迷霧接連翻騰,宛若浪花,朝著前方的堂本樹襲殺而去。

可當王軒剛剛脫離李洋的漣漪範圍,心中就莫名湧起了一種說不出的悲哀感,腦海中更是瞬間湧出了許多塵封的記憶。

他回想起在落月校舍的時候,因為孩子們的祈願,他開始誕生。

可是,他也親眼見到了許許多多的孩子們,在楊梟的魔鬼實驗當中落了個悽慘的結局。

他看著自己作為所謂的守護神,卻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他看著自己只能聽著孩子們的悲哭,卻無能為力。

啊……這一切都好悲傷。

彷彿……活著都是一種煎熬。

或許,就這樣因疾病愧疚而死,也是一種恕罪的方式?

消極悲觀的念頭迅速在腦海裡發酵。

視野更是在雨水中恍惚了起來,只覺得眼前這翩翩跳舞的面具之人,就是救贖自己的使者。

跟上他……

跟上他……

王軒下意識伸手的剎那,一股極端痛苦的咆哮將他拽入了血水之中。

“嘩啦啦!”

血水裡,王軒猛地驚醒過來,看著自己已經隱隱有些消散的手臂,更是臉色一白。

剛才的自己,竟然想要自我毀滅?

自己是瘋了嗎?

“小心!”血水裡傳來李洋凝重的聲音:“別忘了堂本樹的能力,他可以將東瀛的歌舞伎配合言語和表演模擬出來,並且強行讓我們代入某些角色當中!”

說話間,王軒猛地從血水裡鑽了出來。

卻見李洋的雙目已經徹底被鮮紅填滿,濃稠的鮮血不斷從斷裂的脖頸處流淌,將身上的病號服沾染的血跡斑斑。

緊接著,李洋的身體在血水裡開始模糊、扭曲,隱隱變成了作為禁區生物時期的姿態。

當無數的痛苦血人變成了生前傷害李洋的模樣之後,血色漣漪裡也重新出現了一座藤山村療養院。

“歌舞伎……”李洋看向堂本樹,在冰冷的笑容裡逐漸消融自己的本體:“不過是一處看似悲慘的幻夢劇本,在現實當中血淋淋的痛苦前,你的痛苦不過是米粒之大罷了!”

話音落,李洋的頭顱不見了,身體也變得殘破、消瘦、腐爛,在隱隱變幻成童年的身體之後,有些褶皺的皮膚裡更是刺入了各種手術實驗用到的針刺導管。

“啪!”

“啪!”

李洋赤裸的雙腳踩在冰冷的療養院地面,無頭的脖頸正對著堂本樹,每一步的聲響卻讓痛苦的詛咒越來越高漲,直至痛苦血人們的獰笑達到高點,衝入四周的建築群當中開始肆意屠殺堂本樹詭域當中的“配角”們。

第一幕,破!

前方的堂本樹悶哼了一聲,臉上的白色面具驟然碎裂開來。

看著其嘴角溢出的鮮血,李洋和王軒立刻反應了過來。

原來堂本樹的“大藏演舞”是雙刃劍,如果贏了,自然可以將敵人殘殺於劇本當中。可若輸了,看來也是要反噬自身的。

“你竟然……用極致的痛苦破了我的第一幕表演!”堂本樹的神態語氣不見怒意。

李洋冷冷一笑:

“我作為寧豐身邊最強的四苦詭異之一,掌握著極致的痛苦。”

“而你醞釀出的悲傷,甚至不如王旭極致悲傷的一半,你憑什麼認為……可以影響我!”

“雖然沒想到你會主動送上門……”

“但是沒關係,拿了你的人頭,我在玄武棺材裡也不算全無收穫!”

剎那,極致的痛苦取代了矯情的悲傷,將細雨化作針芒般的血雨。

周遭的建築裡,光影中的住民們一個個哀嚎不絕,紙質的窗戶上已然是血跡斑斑,徒留痛苦血人們殘殺旁人之後的暴虐。

那張清秀的面孔看向李洋和王軒時,更是勾勒起了一抹足以稱之為妖豔的笑容。

這一瞬,堂本樹的姿態似乎又變了。

他的面容開始更女性化,身上的服裝更加華美,身邊的粗糙建築更是搖身一變,化作夜幕之下美色盛行的吉原花町。

“說得好!”堂本樹緩緩直起身子,指尖已經出現了一張新的面具,一張半面骷髏半面血色的女人面具:

“羈旅客,抱病身,枯野遊夢魂。”

“遠道而來的旅客,將逐漸重病纏身,於那曼妙的花街之中,成為絕美花魁裙下的亡魂。”

話音落,堂本樹徹底變成了一個絕美的女子。

但這絕美的背後,扭曲的空間裡出現了大量的白骨,如同潮水般湧來。

“笑話!”李洋嗤笑之中,身後的療養院內出現了大量的輸液管,這些輸液管比鎖鏈還要堅韌,在頃刻間把堂本樹綁得死死的,並朝著療養院的黑暗拖拽而去。

“你想描述恩客和花魁的絕美愛情?”

“但在我看來,極致的愛情和瘋病沒什麼區別,還是來療養院接受治療吧!”

話音落,無數醫生、護士,一臉獰笑地拽著輸液管,直接將堂本樹拽入到了療養院的核心深處。

療養院大門“砰”的一聲關閉下,堂本樹的詭域也開始消散。

“我們走!”李洋恢復了本來面目,招呼著王軒。

就在王軒一把抓住向冬和常強之時,李洋突然渾身一顫,腳步驟然一停。

王軒心頭一沉:“李洋,怎麼了?”

李洋的頭顱滾落到一旁,露出猙獰和痛苦的表情,其雙手更是死死揪住自己的心臟:“不……不對,這是……啊啊啊啊啊!”

哀嚎聲中,李洋的身體竟在這一刻開出了一朵血紅的彼岸花。

緊接著,原本屬於李洋的痛苦漣漪,竟是直接化作了一片血色的彼岸花田。甚至在田地的前方,還有一條刻著“三途川”石碑的血色河流。

河流湍急,本該被封入療養院的堂本樹,卻以剛才的花魁之姿重新出現在川流之上,那血色的枯骨面具竟彷彿和堂本樹融為一體,幽幽傳出戲謔和悽哀的笑聲:

“彼岸花開獨彷徨,猶如深山空心竹。”

“舊傘登橋泣血淚,許我彼岸一花心。”

“未曾嘗過情愛的斷頭少年啊,你如何能夠了解情愛之中……那幾生幾世都無法放過彼此的極致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