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二十一(完)三合一(第2頁)
那些人也沒有明著逼迫,就說自己家裡有事,需要急用銀子,有人更是直言,自己在外頭欠了利錢,打手就要找上門了。
張寶華夜裡都睡不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張寶峰被吵醒:“哥哥,你到底怎麼回事?白天不累嗎?”
張寶華嘆口氣:“寶峰,咱們哥倆在這城裡天天這麼累,也不知道圖什麼。把你的銀子借給我,回頭等我做生意賺了錢之後,加倍還給你。”
張寶峰立刻警覺起來:“你輸了多少?”
張寶華:“……沒輸多少。”
“不管你輸多少,別打我的主意。”張寶峰強調道:“之前咱們一家子住在村裡,雖然沒有有多富裕,但也衣食無憂,就是因為你才落到如今的地步。我的銀子是要拿來養家餬口的,可不能拿給你輸……我怕再不回去,孩子他娘就改嫁了!”
張寶華想到了周氏,真心覺得自己如今就跟個孤家寡人似的。兄弟倆每次去看雙親,都要聽他們唸叨他賭輸了的事……實在厭煩得很。
又是扛活的時候,幾個人湊了過來。
“張寶華,你今天要是再不還,就別怪哥幾個不給你留臉面了。”
張寶華:“……你們再容我兩天。”
“已經容你好多天了,今天是最後的期限。”有人低聲提議:“你把你弟弟的銀子拿過來嘛!”
“他不肯。”張寶華一臉為難:“再說,他那點也沒多少。”
那人遲疑了下:“我給你指一條明路,最近,城裡在買去修堤壩的苦工,好多過不下去的人家都自賣自身。”
張寶華立刻道:“我才不去。”
“沒讓你去。”那人眨了眨眼:“可以讓你弟弟去嘛!”
張寶華:“……”
他雖然恨弟弟不肯幫自己,但也沒有恨到這份上。下意識就搖了頭。
那人也不生氣,感慨一句:“其實咱們這些年輕人去賣身很不划算,最好是年紀大點的,拿到銀子一樣……”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張寶華當天就回去探望爹孃了。
張母對兒子毫不設防,張父在喝了兒子的酒後昏睡過去。張母隱約約的不對,想要開口時,只覺脖頸一痛,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
夫妻倆再次醒來,已經在船上。周圍的味道很不好聞,氣氛也不太對勁。兩人悄悄打聽了一番,加上週圍的議論,很快就得知了自己的處境。
但凡是上了船的人,全都是摁過賣身契了的。生死由命!
夫妻倆心中悲涼,張母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面。
楚雲梨知道這件事時,夫妻倆已經坐船走了,張寶峰得知後,將哥哥狠揍了一頓,然後拿著自己的工錢回了一趟鄉下。他去接了妻兒,直接去了另外一個府城。
府城都一樣,只要肯幹,就能餬口。
楚雲梨在那之後,再沒有見過他。
倒是見過張寶華,姐弟倆再見時,張寶華衣衫襤褸,渾身都是傷,特別的狼狽。他不知道從哪打聽到了楚雲梨的行蹤,跪在地上求她幫忙。
“姐姐,你就再幫我一次吧,如果你不給我沿著他們會打死我的。”
楚雲梨漠然看著他:“他們打死的是你,與我何干?”
張寶華:“……”
“你太冷血了。”
楚雲梨嘲諷道:“我冷血,你不冷,你跑去把爹孃都賣到了外地,你知不知道,那些去做工的人九死一生,很少有回來的,他們那麼大一把年紀,去了後大概這輩子都見不著了。”
張寶華這事兒做得隱秘,除了弟弟之外,他不覺得還有其他人知道。萬萬沒想到連張珍娘都有所耳聞,他滿臉的震驚。
就在他的震驚中,楚雲梨坐著馬車飄飄然離開了。
就在當年的冬日,張寶華受了太重的傷,死在了深夜寒冷的街上。
寇芽還是沒有來城裡,隨著潘大膽走的時間越久,她也漸漸放心下來。興許這兩個男人在眾人不知道的地方將對方給捅死了,以後都不會再出現。
她想得倒挺美,其實不然。
潘大膽到了城裡之後,因為手頭的銀子不多,花費了幾個月也沒能找到人。他自己尋了一份工慢慢做著,打算邊做邊找。
高山確實在城裡。
之前他去山上躲過,蛇蟲鼠蟻那麼多,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就怕睡著了被野物叼走。上一次他在城裡躲了那麼久,都沒人發現他的行蹤,也讓他得到了甜頭。
於是,被人發現之後,他並沒有走得太遠,只去了另外一邊的巷子裡,同樣找了一個院子住下,還是找人給自己送米糧。
楚雲梨知道他的落腳地,卻沒有再上門。
這天,她聽說潘大膽準備回鎮上了,當即就讓人找個機會將高山的消息透露給他。
潘大膽在準備回家的頭一天得知了消息,真覺得這是天意,天意都讓他給自己報仇。當即就登了門。
這對當年過命的兄弟時隔幾個月終於見了面,卻並無敘舊的想法。
高山看到他,很是戒備:“你怎麼來了?”
潘大膽進門,看著髒亂的院子,道:“我找了你好久,始終找不到,都打算放棄了,結果你又冒了出來,高山,你害了我一家,你哪怕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
高山往後退了兩步:“潘大膽,你背信棄義,辱我妻子。是你先錯,我殺你全家,咱們倆扯平了。”
潘大膽皺了皺眉:“誰說我辱你妻子了?”
高山冷冷道:“芽兒說的。”
潘大膽:“……”
曾經他將這個女人放在了心上,若不是因為寇芽年紀大生不出孩子,他真的會把人接進門去。但後來一人做了夫妻,距離近了後,他才發現長相美貌溫柔賢淑的女子其實也就那樣。
現如今,他對寇芽已經沒什麼感情了。尤其他真心認為,自己那麼多的銀子沒了,又落到如今地步都是被寇芽害的。
“我要和她當面對質。”
高山皺了皺眉:“你什麼意思?”
潘大膽直言:“當初你入獄後,我沒有想要和她在一起。一開始我是真心想要幫你照顧妻兒,所以才時常上門……有一天我進門後,寇芽給我做了下酒菜,非要讓我喝兩杯,我喝醉了,等清醒過來時,我們倆已經躺在了一張床上。說實話,我自覺沒有和她有什麼,你也是男人,也愛喝酒,應該知道男人真正醉酒之後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想要成事基本不可能!”
高山臉色特別難看:“你的意思是她非要貼上你?”
“對!”潘大膽並不否認,換做以前,他可能還會給寇芽留幾分臉面,幫她描補一一。可現在兩人已經兩看兩相厭,加上他隱約覺得,高山滅他滿門這事好像和寇芽有關,就更不願意幫著隱瞞了。
高山冷冷道:“現在她不在,你說什麼都行。”
“那咱們把她找來呀。”潘大膽也想知道寇芽到底說了什麼,才會讓高山問都不問,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就直接上門殺他全家。
高山別開臉:“我不去鎮上。”
潘大膽立刻道:“我讓人把她接來。”
高山又道:“我沒有銀子。”
迫切想要知道真相的人是潘大膽,他最近在城裡混得不錯,跑去賭時攢了點積蓄,當即就找了馬車。不過鎮上離這裡太遠,不是說來就來的。但他又怕高山跑了,於是,特意搬到了這邊的院子裡。
寇芽不願意來城裡,不願意上馬車。但車伕拿了豐厚的車資,若是接不到人,他可就白跑一趟,這哪能行?
再有,潘大膽已經放下了話,寇芽是他的媳婦,如果不願意來,就讓車伕把人捆了帶來。
無論寇芽願不願意,她還是到了城裡,面對著自己的前後兩個男人。
三人相見,面色都挺複雜的。
高山上下打量她,道:“你和潘大膽來往,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是他欺辱了你,你當時想要反抗,可根本反抗不過。對麼?”
若是潘大膽不在,寇芽說什麼都行。可此刻,他就站在對面,她低下頭:“是。他喝醉了酒,我反抗不過他,當時我也求了的,可他聽不見……”
潘大膽瞪大了眼:“那時候院子裡除了你之外,還有兩個孩子,更有高梁一家,你要是大聲喊了,他們肯定會進來阻止我的!再有,那天晚上我們倆根本就沒有成事,你少在這騙人。”
寇芽面色發白。
高山閉了閉眼,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眼前這個女人騙了他。
明明是她水性楊花勾引別的男人,在被他發現時,卻滿口謊言,口口聲聲說自己無辜。說別人強迫她……也怪他蠢,輕易就信了她的話,更是氣得上門殺人全家幫她討公道。
恰在此時,門被推開,張珍娘出現在了門口。
兩個男人面色都變了,潘大膽更是出聲質問:“你怎麼在這?”
“聽說你們都來了,我怎麼能不出現?好歹是同鄉嘛。”楚雲梨走進門後,看到臉色煞白的寇芽,道:“你這臉白的跟鬼似的,出了何事?”
她目光在兩個男人身上掃了一圈:“瞞不下去了?”
寇芽咬著唇:“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楚雲梨一臉慎重,搖頭:“不是!正因為你的幾句謊言,在兩個男人之間各種瞞騙。高山才氣得跑來要我們的性命,寇芽,我兩個孩子死了,你當真一點愧疚都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