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爾wr 作品

第五百零九章 跌宕起伏(第2頁)

 

他拿出這筆錢給張傳世時,他的父親一下驚住。

 

入城之前,城門當值的士兵要搜拿他的身體,要盤剝他的入城稅,他不知將這一筆錢藏在哪裡,多麼辛苦才能帶進來的。

 

“我爹當時說不能收!”

 

張傳世回憶過往,又苦又澀:

 

“可我三叔說,都是臧氏血脈的後代,我爹的兒子,跟他兒子差不多。他這一生幾乎就到頭了,平時攢錢不易,將來給他族父養老送終,這輩子估計也沒有娶妻生子的命,這些攢下的棺材本不給侄兒,又給誰呢?”

 

臧雄山希望張傳世不要與他一樣,希望他將來有餘錢在手,可以娶妻、生子,最好能開個小鋪面,夫妻和和美美,像他的父親一樣,能養家餬口。

 

他這樣一說,張傳世的父親便再難拒絕,便指天發誓,說是臧雄山如果沒有成婚,仍獨身一人,將來他與妻子如果再生育子女,無論兒女,便將孩子過繼給臧雄山,為他養老送終。

 

兩族兄經歷這件事情,更親密了。

 

張傳世說到這裡,頓了片刻。

 

他這番話聽得眾人沉甸甸的,沒有誰在此時出聲打破沉默。

 

上陽郡的天氣很奇怪。

 

可以看得出來太陽當空,可偏偏半空中又似是籠罩著一層若隱似無的薄薄灰霧,將陽光也籠映上了一層陰影,此時肉眼可見空氣裡有許多水珠在沉浮。

 

在場的眾人大多都與鬼物或多或少有關聯,趙福生等人是馭鬼者,張傳世、劉義真之流則都馭使了大凶之物。

 

與鬼相關的事,是沒有好下場的。

 

好在萬安縣眾人中,除了孟婆、張傳世之外,大家都還年輕,沒有親人、子嗣的擔憂,也不用像朱光嶺一樣因為族人受制於現實,做事束手束腳。

 

“我三叔來此是為了祭拜父母,在京裡留了幾天,便要回去了。臨走時,我爹捨不得他,拉著他的手不讓他走,勸他就留下來,在帝京討生活。”

 

過了片刻,張傳世又繼續說起過往:

 

“我家有兩間族祖的房屋,小是小了點,但想辦法分出半間,拿竹籬笆隔了,也能住人,我三叔是篾匠,會編竹子,兩人一起開個紙竹鋪,也能餬口。”

 

臧雄山拒絕了。

 

他生於帝京,可是他的根已經在徐州灌江縣紮下了。

 

那裡有養他長大的養父。

 

雖說養父對他不好,但養父為人不仁,他卻不能不義。

“他說,族父已經年邁了,身邊離不開人,需要人侍候。”不過他也沒將話說死,臨行前和張傳世的父親保證,將來養父去世後,他如果沒有成婚,在灌江縣無牽無掛,便入京來跟弟弟、弟媳及侄兒一起生活。

 

兩兄弟這一次見面是很親熱的。

 

張傳世道:

 

“他走了幾年後,我爹都念著。”

 

因此時交通不便,書信、物件的傳遞也不方便,臧雄山還沒有讀書識字,自此兩兄弟便很少再聯絡。

 

“直到大漢朝187年,我娘身懷有孕,我爹歡喜壞了,寫了一封家書,告知我三叔這個消息,說是將來孩子出生,無論是男是女,都記到三叔名下。”

 

“我的爹孃年少成婚,夫妻相伴,很是恩愛。”張傳世又抬頭看向趙福生,含淚道:

 

“大人,我娘溫柔賢淑,關心我的父親,我爹性情爽朗,為人善良大度,族群有事請他幫忙,他從不袖手旁觀,在帝京裡口碑是很好的。他愛護妻兒,家裡家外的事情,他能做的便全都做了。”

 

“冬天時,我娘體恤他制燈籠辛苦,有時想要早起熬醬糊,不想將我爹吵醒,我爹更心疼天冷水凍,怕我娘手長凍瘡,每次醒得比她還早。”

 

兩夫妻誰先起床便輕手輕腳下地,待另一人再醒時,總能在灶臺前找到另一半,再相互嗔怪的笑著看對方,最終和和美美一起動手。

 

張傳世說完這話,又道:

 

“對於我爹的決定,我娘也同意,懷孕十月,她生下了我的妹妹,名字沒有起,就喚小名,是想等著我三叔替她起名的。”

 

可惜臧雄山這一去再無隻言片語傳來。

 

“再有消息時,已經是距離上回見他,五年之後。”

 

“189年。”

 

趙福生此時終於開口。

 

張傳世低垂下頭。

 

劉義真接話道:“189年,正是帝京無頭鬼案發生的時候。”

 

事關臧雄山的一部分生平記錄,趙福生曾在金縣湯祖望的卷宗上看到過,此時大體的時間基本與張傳世所說的情況相吻合——只是張傳世的敘述裡多了關於臧雄山身世、背景詳盡的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