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29章 啟明製造廠(第3頁)

    子擦臉上的冷汗“你怎麼在這裡”



    宗懷棠說“這話應該我問你。”



    我,我是來陳子輕循著呼吸找到宗懷棠的位置,你先把燈打開。沒有聲響。



    噴在他脖子上的呼吸聲都沒了。



    陳子輕抖著手小範圍地摸了摸,什麼都沒摸到,人呢,不會跟湯小光一樣突然消失了吧或者說是他消失了,他進到鬼製造的空間來了



    陳子輕胡亂想著。



    宗懷棠,你別嚇我。



    鬼同志,你是誰,我們可以聊聊不



    鬼同志,當年那場大火我正在關注,我,你,你和你的同伴們有什麼遺願我是能幫到的。宗懷棠,湯小光,你們在哪啊,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生理本能跟任務撕扯著陳子輕的意識。



    “宗懷棠”



    啪



    強光射進陳子輕溼淋淋的眼睛裡,他反射性地用手去擋。宗懷棠站在燈開關旁,雙眼猩紅。



    陳子輕正在崩潰狀態,冷不防地看到他這副樣子,第一眼以為是鬼。



    “宗懷棠,你怎麼了”陳子輕小心翼翼地問。



    宗懷棠走到辦公桌前站定,他將電話機搬到自己這邊,轉了幾圈,嚴厲道“保衛科來兩人,我的辦公室進小賊了。



    陳子輕猛地站起來。



    宗懷棠卻在這時玩笑道沒打出去,逗你的。



    陳子輕不是第一次目睹宗懷棠切換身份,但不知怎麼,可能是靈異事件讓他的三觀和認知都進行了重塑,對如今的他而言,什麼不合理的都有可能發生。



    而且越是不合理,就越是真的。



    因此這次他竟然對那位廠長有了猜疑,雖然原主的記憶裡是有的,但記憶也是可以做文章的。陳子輕轉動著眼珠看明亮燈光下的辦公室“宗懷棠,你真的有哥哥嗎”宗懷棠拉辦公椅的動作停了下來“腦子有泡”陳子輕倏地指著辦公桌上的合照“那怎麼照片上就只有你一個人”



    黑白合影照片,他第一次見只是瞟了眼,當成是中學合



    影,現在近距離看才發現上面還有個小孩。



    像素的問題,年代的問題,沖洗的問題加一起,導致所有人都是眼睛兩個黑點,鼻子兩個點,嘴巴一條線,白臉黑髮,辨不出五官。



    一群大人,一個小孩。



    陳子輕看著他們,他們像是也都在盯著他。太恐怖了。



    陳子輕有點反胃地移開了視線。



    宗懷棠拿過合照“你怎麼知道照片上的是我”



    陳子輕擦擦潮溼的下巴和臉,搖搖頭說“我弄錯了,照片在廠長辦公室,不是技術員的辦公室,這是你哥。



    “那你呢”陳子輕問宗懷棠,你怎麼不在這上面牽著你哥的女同志是你媽媽



    宗懷棠將相框放回桌上“相親都沒你問這麼仔細的。”就是不想回答的意思。



    陳子輕把手伸到背後的衣服裡,摸到一手的汗水和冰涼的後背湯小光跟我一起來的,不知道人去哪了,好好的就不見了。



    宗懷棠皺皺眉,這次真聯繫了保衛科,叫值班的去找湯小光。



    “看看現在幾點了。”他把自己腕上的手錶摘下來扔到陳子輕面前的桌上,不在宿舍睡覺,從生活區跑進生產區當賊。



    陳子輕渾身力氣已經在驚嚇中洩掉了大半,他萎靡地垂著頭。



    “來找那起事故的檔案”宗懷棠看得心煩氣躁,我對辦公室瞭如指掌,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這兒沒有你想要的東西。



    “你們都說不知道,沒聽過。”陳子輕蔫蔫的,鍾明告訴我確實有那場大火,只是沒人清楚究竟是怎麼引起的,死了多少人,都有誰。



    宗懷棠打開黑黃兩色的煙盒,倒出一根香菸含在唇間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陳子輕抿嘴“我不是說我遇到鬼了嗎,我懷疑就是當年那批死了的工人,嚇我是有原因,我得查明白,不然廠裡還會有同志受傷,就像已經死了的兩位,和在醫院強撐的同志們一樣。



    呲宗懷棠擦火柴,咬著煙去湊火柴上的紅光,他靠著椅背,慢悠悠地吸了一口煙,沒有要應一聲的打算。



    r陳子輕語重心長“宗懷棠,就算不為我,也要為這個廠著想啊。”



    宗懷棠的口鼻裡噴吐出煙霧反正我說沒有,你死活都不信。



    辦公椅被他滑到一邊,他抬腳揣在暴露出來的三層檔案櫃上面自己看。



    “真讓我看”陳子輕確認地問。



    不等宗懷棠回答,陳子輕就連忙跑過去,丟下被他死死攥著的手電筒,從第一層開始翻找。一層層找到最上面,沒有相關檔案。



    陳子輕面如死灰,他不甘心地從上面找到下面,還是沒有。



    宗懷棠一根菸都抽完了,抽上第二根了,他把陳子輕板過來“沒話說了吧。”陳子輕的眉眼間爬滿了沮喪跟挫敗。



    宗懷棠兩指夾著剛點燃的煙,摁滅在桌上“回宿舍。”



    陳子輕“你和我一起啊”



    “我不和你一起,你能行”宗懷棠按著他的肩膀扣上去,推著他走。



    陳子輕到門口的時候,不知怎麼又回頭去看那張黑白合照“照片上怎麼沒有你”



    還能是為什麼。”宗懷棠把他推到門外,反手帶上了門,“當時我那麼小,上哪玩去了,合照的時候沒在。



    陳子輕說“牽著你哥的是你媽媽,旁邊的是你爸爸。”宗懷棠的沉默等於默認。



    陳子輕卻又一次問“你真的有哥哥”



    宗懷棠笑著警告“再說一次,我就把你鎖在裡面,讓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到時候你口中的鬼會來給你作伴。



    陳子輕猶豫掙扎真的嗎



    宗懷棠抬起被他拉著的袖子,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丟下他往前走。陳子輕還是跟上了宗懷棠。過道里響著他們的腳步聲,和對話。



    好黑啊,你慢點。



    不會拉著我



    剛才你都把我的手掰開了。



    “那你還拉”



    “是你讓我拉的。宗懷棠,湯小光還沒找到呢。”



    “會找到。”



    “那我們



    也要確定真的找到人了,才能回去啊。”



    湯小光湯小光湯小光,你怎麼不關心關心我為什麼沒有回宿舍睡覺,為什麼抽這麼多煙等找到湯小光,我再問你。



    “我明天就搬出去。”



    陳子輕在生產區門口見到了湯小光,他跟保衛科的同志坐在草地上面,看不出受過什麼危險的樣子。



    湯小光說自己當時失去了意識,醒來是在辦公樓外面,什麼都不記得了,他對自己的撞邪不做表示。



    陳子輕嚇得趕緊把那塊玉佛還給了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要。然而湯小光是個倔脾氣,非要讓陳子輕戴。



    陳子輕只好把玉佛戴回了脖子上面。



    期間宗懷棠一直在旁邊,湯小光貼著陳子輕,對他炫耀,還甜甜地喊“輕輕,輕輕。”宗懷棠拽著陳子輕下山。



    陳子輕心力交瘁,沒注意到這對學長學弟的暗流。



    平安無事了兩天,廠裡出現了一場騷動,廠長的未婚妻來廠裡了,她是這個時代的白富美,家裡開服裝廠,自己是個人民教師。



    家境優越,自身出色,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條件。



    陳子輕在走廊伸著脖子望路上的汽車,他給忘了未婚妻的事了,既然有未婚妻,那他對宗林喻的疑心就沒了。



    餘光瞥到宗懷棠解著白襯衣的扣子,陳子輕手裡的半塊蔥油餅都要掉下來了“你要裝你哥去見你未來嫂子



    宗懷棠額角一跳“不是。”



    “不是什麼不是,你都要把白襯衣脫下來換成灰的了。”陳子輕難以置信,“你哥連這都要你替他



    宗懷棠說“我是要換襯衣。”



    陳子輕瞪大的眼睛裡寫著我就知道,你怎麼是這種人



    宗懷棠要氣死了“我他媽。”



    他喉頭震著低吼了一句“我背上讓你吃餅的油手抓髒了,換件乾淨的”



    陳子輕好吧。



    宗懷棠大步進宿舍“我進去換襯衣,你在這站著,哪都別去。”



    陳子輕餅都沒吃完,宗懷棠就出來了,身上還是白襯衣,邊往褲腰裡塞下襬邊說“跟我走。”宗



    懷棠帶陳子輕去了一個地方。



    製造廠在嶺縣邊上,已經夠偏僻了,而他們到達的目的地竟然比製造廠還要偏。房裡點著兩排蠟燭,很陰森,陳子輕不敢進去。



    鬼都敢招,活人不敢見宗懷棠黑著臉催促,不是說我沒哥哥嗎,還不進來看。陳子輕試探地伸出了腳,他一步步往裡走,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男人。



    宗懷棠用剪刀剪著臘燭芯“上個月我哥外出過一次,之後就沒回廠裡,我一直以為他是要經營私生活,前不久我才知道他是生了怪病,家裡把他放在這裡調理,蠟燭八卦鏡什麼的都是請道士弄



    的。



    “人還沒醒,隨時都會醒。”宗懷棠長話短說,就這樣,我最近裝我哥裝得比以前勤。陳子輕沒有發表看法,他的視線放在床上,那位長在原主記憶裡的廠長,終於讓他親眼所見了。雖然他通過原主知道這對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字跡,說話的聲音都一模一樣,可是



    記憶是平面的死的,實觀是立體的鮮活的,衝擊性差太大了了,他一下子就被衝擊得安全系統拉響了最高警報,在他腦中嗚啦啦地狂叫。



    床上的宗林喻,跟他身旁的宗懷棠,活脫脫就是複製粘貼。



    世上有像到這種級別的雙胞胎嗎



    還是說他孤陋寡聞



    陳子輕下意識去看宗林喻的左腿,想把褲管捲上去,看看腿部肌肉有沒有萎縮。這很奇怪,按理說他不該想到這個,因為其實不光原主,廠裡的工人們都可以作證。廠長雙腿健康,能自由行走。



    陳子輕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宗林喻的臉上,沒有凹癟的痕跡,跟宗懷棠一樣精神。像睡著了。



    宗懷棠把剪刀放下來,手抄進口袋“我兩頭當太累,本來想先自己給自己辦手續離開,再以我哥的身份回來暫管制造廠。



    陳子輕勉強把那股說不出來的怪異壓下去“那你後來怎麼又沒那麼做”宗懷棠深深看他許久“我當了廠長,就不能當你室友。”陳子輕剛想說話,突然就閉上了嘴巴。



    他先是用餘光偷瞄宗懷棠,之後又正眼看,幾次都要張嘴,但都沒有張開。宗懷棠的不耐中隱約含有幾分不自在,混著那麼點挺迷的惱羞成怒“有問題”



    陳子輕



    問題大了,宗技術,你好像不直了。